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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臉愚哥 第十一集 金領配搭

< 返回 作者:王宗堯 發(fā)布日期:2015-12-25 瀏覽次數:20808

  簸箕灣村部。

  “師強你快去管管,老太婆娘兒倆整起來了!”師強小文倆剛走進村部,二旦媽火急火燎地跑來呼叫。

  “她娘倆的事有啥好管的!”師強卻是漫不經心。

  “咳,別不當回事,去晚了沒準要出人命的!”

  “會出人命--說這邪火,咋回事啊?”

  “老婆婆侄兒的侄兒結婚,阿國說啥不讓他媽去。”

  “又是侄兒的侄兒結婚?”

  “老太婆侄兒的侄兒多,這是又一個。”

  “喜酒不能白喝,阿國不讓去,準是因為出錢。”

  “小文說的對,阿國說他還沒錢說媳婦呢,不管自己,只顧別人,說啥不讓他媽動彈。”

  “老太婆平時挺亡命的,這回咋沒轍了?”

  “阿國拿著鐮刀堵在屋門口,揚言她敢出門就打斷她的腿--老太婆好像是挨鐮刀了,在屋里叫喚呢。”

  “渾到這種程度,全不顧臉面了!”

  “走,看看去!”說罷師強帶頭,三個人奔去老太婆家。

  “你個小八蛋啊,竟敢打我--氣死我了,我不活了--唉嗐嗐,我不活了--”老遠就聽見老太婆在干嚎。

  走到近前,見阿國揮舞著鐮刀,臉紅脖子粗地在叫喊:“就是不讓你去,就不讓你去!”

  房門口聚集著老老少少,阿國要瘋施蠻,沒人敢上前相勸。

  師強走進堂屋,嚴厲地:“把鐮刀放下!”

  阿國回頭見是師強,像是老鼠見了貓,老實了,乖乖地把鐮刀放下,繼而蹲在地上,頭扎襠下哭起來。

  屋門口阿國哭,屋里老太婆干嚎。

  “你個該死的小八蛋!”老太婆踉蹌著走出屋門,罵著狠狠地踢了阿國一腳。“嘟--嘟--哎唷--”順著腳發(fā)力又是兩響。屁還沒放光,又緊跟著一聲叫喚,差點兒歪倒。

  師強忙上前扶住。扶她到院子里晾臺上。

  娘兒倆真是精彩,真是好氣又好笑。

  師強問阿國“為啥不讓你媽去?”

  “她去,去--那得花錢,我家窮嘛!”

  “家窮,該花的錢就不花了?”

  “那--那--不管我,只顧她一大堆侄兒,人家歡喜了,我還沒說媳婦呢--

  嗚--”說到痛處,他更傷心了,還真流出來眼淚。

  “哼,就這出息!”

  “哼,說不上媳婦,怨誰呀?”

  堂屋里外,多人評說了。議論聲不高,阿國還是聽清了都是誰講究他。他抬頭對二旦媽不滿地:“怨誰,你說怨誰--怨我媽!”

  “哎喲,怨老媽,一個光桿老媽,愿意兒子當光棍?”

  “真是新奇,這也是打光棍的理由?”剛來的六奶也加了一句。

  “咋不是啊,富人家就不光棍!”阿國很有理由。

  “是啊,富人家里沒光棍,這小子說的不錯。”

  “尤其大富大貴人家,便是呆兒傻子,或是缺胳膊少腿,照樣兒說媳婦!”

  “有錢能使鬼推磨嘛!”院子里有人發(fā)出感嘆!

  “富家里好,為啥不讓我生富家里啊--嗚--”阿國更傷心,更怨天怨地了。

  六老奶道:“這怨不得誰,只能怨你自己!”

  “為啥怨我自己呀?”

  “因為你投錯了胎!”

  “我投錯胎,啥叫投錯胎呀?”糊涂蟲兒也求真了。

  六老奶煞有介事地:“原本閻王爺是要你投胎大富大貴人家的,可你懶,不愿多走路,趕巧你老媽待產,你就落胎現在的窮家里。”

  “唔,我懶,我少走了路--我,我--”阿國聽得稀奇、驚異,很是懊喪樣兒了。

  “你要是再懶下去,下輩子還得投生在窮家庭里呢!”

  “噢--”阿國聽得愣愣的,抹了把臉蛋,不哭了,不知在想啥了。

  二老晃笑了笑,晃著腦袋貼近六奶道:“我說六嫂真有你的,你是真糊涂對糊涂,還是假糊涂對糊涂啊?”

  六奶嗔他多嘴似地:“知道就你不糊涂,你說真便是真,說假便是假唄。”

  二旦媽道:“反正這世上的糊涂人,糊涂事多得很,別管是真是假,能哄小孩子不哭就行唄!”

  “嘿,還別說,傻小子還真不哭了,六嫂你高、高,佩服!”

  “高--啥高啊?”阿國沒明白二老晃和六老奶的對話,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。

  二老晃厭厭地:“你投錯胎高,打光棍高!”

  阿國被搶白得愣愣的、不說話、躲開了。

  “哼,這小子也真夠程度了!”

  “不知道十三億里有多少個這樣的‘之一’呢!”

  “說十三億干啥呀,說自己還說不清呢!”

  “對,還是說咱簸箕灣,投錯了胎的恐怕不只是一個兩個!”

  “家家窮,整個一個簸箕灣窮嘛!”    .

  二老晃、七爺兩個你一句、他一句地演對口戲,二旦媽加進來,道:“按六奶的話說,生在窮家庭里怨投錯胎,那活在窮村子里怨啥呀?”

  “怨--怨--”六老奶一時沒“怨”出個緣由來,憋住了。

  “怨你投錯了票!”像觸動了神經,師強扔下這句話,低頭走了。

  “怨投錯票--投錯啥票啊?”阿國第一個不明白。

  “你不明白?”

  阿國搖搖腦袋。

  小文厭煩地:“投錯了選票--選村長的選票!”

  “我沒投錯啊!”阿國鄭重申明。小文沒再理會,像懷了心事似的也走了。

  七爺有點感慨了,道:“村子里這兩個大人物變樣兒了,話不明說,也學會繞圈子了!”

  “是呢,選村長時三百多口子,是大伙兒糊涂沒選準能耐人,還是沒能耐人可選,還得讓人費捉摸!”二旦媽也發(fā)出感嘆。

  二老晃道:“捉摸啥呀,兩個村干部自己承認了,村子窮是她們沒能耐!”

  “那--誰有能耐啊?”阿國又來了。

  “你看不出來?”

  “我--看不出來。”說著阿國又搖搖頭。

  “那你還接著受窮打光棍!”二老晃晃晃腦袋也走了。

  人,一個個地都走了,老太婆娘兒倆的鬧劇稀里糊涂地也結束收場了,所有來看熱鬧的都動彈了,邊走邊發(fā)著議論、感慨。七爺、六老奶、二旦媽等人又說師愚。

  “要說呢,鄔姐家也富裕不到哪去,師愚也還打著光棍,可有多少人惦記著人家哪!”

  “誰說不是啊,我也試探過了,鄔姐總推脫說師愚還沒事干呢,不應口。”

  “鄔姐是誰呀,人家說媳婦,絕不會是蘿卜、白菜來(1ǎi)到籠里就是菜!”

  “等鄔姐應口了,上門提親的還不得擠破門哪!“

  走在前邊的七爺聽得不入耳了,回過身來道:“瞧你們說的這熱鬧,好像師愚是個多招人愛的香餑餑,其實有上門提親的,沒準是沖鄔姐人緣好!”

  六老奶反唇相譏道:“你看,你不看一百人里也難挑出師愚這樣順溜的小伙子不招人,難道你黑不溜秋的老桿子招人啊?”

  二旦媽上來打哈哈湊熱鬧的癮了,嘻嘻地:“七叔是招人,尤其那黑不溜秋的小臉蛋,更招這模特,那明星的親都親不夠呢!”

  六老奶道:“可惜他窮光蛋,也想斜門子,做夢去吧!”

  “七叔公你長點志氣撈錢,有了錢不管啥樣的小姐,模特的臉蛋、屁股蛋都讓你親!”

  吳嫂嘻笑著加了一句。

  “去,你吳嫂也跟老爺沒大沒小了!”七爺沒氣懊,只搶步向前了。

  走了兩步又返身堅持地:“師愚光滑順溜是沒說的,可他頭上頂著個‘二百五’,如同一塊光滑順溜白薯上的疤拉。找對象誰都挑挑揀揀,上樣兒的姑娘誰會選一個有大疤拉的白薯啊!“

  “照你這樣說,師愚這光棍還得接著打了?”

  “難說。或者鄔姐娘兒倆心高挑花了眼,或者二百五花了別人的眼,挑來挑去,他師愚小光棍也就變成老光棍了!”

  “你說的這熱鬧,人家會嗎?”

  “會不會,你瞧著啊!”一七爺不愿再爭執(zhí)。再快步向前了。

  畫外聲:啊,一個挺光滑順溜的小伙子,想當初躊躇滿志,揚長回鄉(xiāng)。回是回來了,卻至今一事無成,都影響到了說媳婦了。倘若長此下去,小光棍變成老光棍,變成大學生 光棍,那可就慘了!阿彌陀佛,還是回頭是岸吧!

  人是越點低越多煩心事。此刻,街頭上人們議論他小光棍打成老光棍,而他家里又有人要當面責他不孝,忘本,沒準師愚真的需要檢討檢討呢!

  師愚家東屋,炕桌兩邊坐看兩個老者--啊,也算是熟人了--一個是師愚三舅、 一個是師愚大伯父師老晃。

  桌上已經擺上了熱騰騰的水豆腐,鄔姐還要炒菜、上菜。師愚為兩個長輩斟上酒。

  兩個老者一同舉杯,一口酒落肚,師老晃道:“舅爺許久不來,我老晃直覺得有話沒處投機去。”師老晃愛稱呼鄔姐弟為舅爺,這也是當地習慣。

  舅爺道:“是啊,我也是說話投機時候少,不投機時候多。有代溝,更加多了不投機。

  “今天我們這輩人多數,縱有代溝,諒無礙我們盡情交流。”說罷老晃沖師愚笑笑。

  師愚明白伯父話的含義,卻一時沒合適的詞兒對答,憋住了。

  鄔姐正好端菜進屋,答道:“我們師愚可說懂事理,講實際。何況他至今無業(yè),絕沒資本賣弄。”

  師老晃道:“說的好,今天我們是有代無溝。”

  師愚接言道:“我媽說的對,師愚不但沒有資本,如今頭上還項了個‘二百五’帽子,自覺人前矮三分了!”說罷對老晃也報以(不自然的)微笑。

  “噢,自覺人矮了三分,‘氣’是否也少了三分?”

  “師愚不敢,只是至今依然無成無業(yè)!”

  “哼,別滿腦子里只有雄心大志,也該想想你的老媽!”舅爺的話里顯然帶著點情 緒。

  師愚“啊”了一聲,卻無言以對。

  舅爺掫了一口酒,遭:“要知道你父親走的早,你老媽是曾經的右派分子。反右、大躍進、三年大饑荒、文化大革命,可知她是怎樣過的一道道鬼門關哪!”

  “慚愧,師愚可說無知!”

  鄔姐道:“過去的事了,講這些也不合時宜!”

  “是,對社會也許不合時宜,對他師愚也全屬多余嗎?”

  當今無知父母的恐怕不在少數。但相信師愚絕不會是一味盯緊這星那星什么星座、 嗜好之類的年青人。

  “不幸是過去了,忽略了也則罷了,可一個窮村子里,一個農村婦女是怎樣供你念大學的也忽略了吧?”

  “知道我媽不容易,但少問少知了細情,等于忽略了,慚愧!”師愚臉紅了。

  三舅又“哼”了一聲,道:“只可嘆苦命人至今還命苦著呢!”

  師愚無言,臉更紅了。

  師老晃道:“舅爺用不著擔心,到時候他師愚絕錯不了對老媽的。”

  “到時候,到什么時候?是等功成了,名就了,或者發(fā)大財了?老娘已經老了,

  說句不好聽的話,誰知七老八十的人還能等到什么時候!辛勞一輩子只能得到最后報答送終,簡直是造孽!”舅爺動了感情。

  “師愚不孝!”

  “也別說老娘沒得一點濟,起碼閑言碎語就聽了不少嘛!”三舅言語帶刺了。

  “啊--”師愚慚愧至極,臉由紅變白了。

  屋里的氣氛很是尷尬。三舅輕嘆了一口氣,緩和了語氣地:“你老娘風風雨雨七十年了,心里有過多少委屈、多少心里話要訴說,多期盼至親面前聽她一訴衷腸啊--”

  “粗心疏忽,一次也沒給老娘這樣機會,師愚實在是不孝!”

  “看過電視上,幾歲的小兒子學著為他媽端洗腳水的公益廣告,我真是看一回感 動一回!”

  師老晃:“是啊,我也是看一回感動一回!”

  師愚道:“師愚過去一直糊涂疏忽,今日如夢方醒,容師愚加倍補報。”

  “加倍補報--你怎樣加倍補報?”三舅緊盯著問道。

  “我--今日三舅句句點到師愚的病處,此事還望三舅再給指教。”

  “還說讓我指點?”

  “是,我是真心的。”

  “我已經說過了,可你卻沒有行動兌現呢!”

  “啊?”

  師老晃笑道:“是啊,你娘七十大壽那天,你舅要你盡孝最好是盡快把媳婦領進家門!”

  “啊--可現在還沒有人讓我領呢!”師愚有點不好意思。

  “還沒有可領啊,那好,我介紹給你領一個。”

  師老晃道:“舅爺真行,說著就立馬介紹,看來是有合適的人選了。”

  三舅道:“也不瞞你們說,我這次就是專為師愚提親來的。”

  師老晃聞言不禁笑了,道:“哎呀,舅爺原是專來做媒的,瞧你這通圈子繞的,來就直接提親啊!”

  “直接提,這可比不得平常人家,還是趟趟底,摸著石頭過河。”舅爺的話里還帶有諷意。

  “好啦,這過河石頭你怕是摸到了,快說說你提的姑娘情況吧。”

  舅爺喝下一口酒,道:“這姑娘是富家女、姓俞,跟師愚同齡、26歲。她父親是市里大企業(yè)老總,她母親在縣里也當著不小的官--”

  “噢,不是尋常人家!”聽者皆有點驚奇。

  “還用說呀,這門親事若成了,你師愚立刻就有了好差使,有大好前程等著你!”

  師老晃笑道:“是啊,你師愚可就一步登天,人前立長高三分了!”

  這突然降臨的好消息,卻讓師愚啞口,鄔姐也許久沉默無言。一息,鄔姐道:“這樣家庭條件的女孩子,能會屈身把繡球拋到窮簸箕灣哪?”

  舅爺道:“這有啥不理喻的,人家眼光是人,會是你們這窮村窮家呀!”

  師老晃道:“這話說的不錯,一定是我們師愚光亮招人。”

  “還要告訴你們娘倆,這姑娘也大專畢業(yè),不但是大美人,還挺有孝心的。”

  “噢,這般條件,可說賽過龍女,選婿完全可以坐等上門、海選了。”師老晃答了這一句。

  “你以為不是啊!一般身價條件的不用提,有門庭、有背景的富家子弟、官家兒郎、名牌大學學子、有才有貌、有勢有財應選的上百了,但至今還沒有一個被選中。”

  師老晃打趣地:“看來沒準遇到的不是繡花枕頭,就是酒囊飯袋,只有我們師愚有條件入選了。”

  師愚苦笑笑,道:“大伯取笑了,師愚可沒條件攀這樣的高枝兒!”

  “什么取笑啊,不是全盤掂量好,你三舅也不會特意來提這門親。”

  三舅道:“這個全盤掂量的人不是我,另有其人。”

  “噢,另有其人--何人呀?”師老晃問。

  “是女方介紹人,是師愚妗子一個系統單位里的同事。她昨天上門來拉線,他妗子覺得是好事,當即表示盡力促成。”

  “該說是好事!”師老晃又一句肯定。

  “今天上午介紹人又來說,姑娘媽要公出遠門,愿意盡快--最好今天下午雙方就見見面。”

  “噢,準丈母娘很是著急相看姑爺了!”

  “也許是吧,她妗子覺得提媒、相親一鍋炒,也沒什么為難不便的,便答應了。我也就忙忙跑來。”

  “事情還挺緊迫!”

  “是急了點,你們娘倆個愿不愿意,該表個態(tài)吧!”

  兒子看看母親,母親還眼看兒子,顯然是相互爭詢對方的意見。

  好一息,鄔姐道:“這主要是你的事,你自己拿準。心里怎么想,直接跟你舅說好了。”

  師愚又遲疑了一會兒,道:“三舅,恕我直言,我覺得兩家門檻高低相差太懸殊了!”

  “噢,你倒講起門當戶對來了?可我問你,門檻懸殊對你有啥不好?”

  “也許--也許兩人有話說不到一起,有勁兒使不到一處。”師愚回答有點遲緩。

  “難倒門檻不同的人,就一定都沒有共同語言嗎?”

  “……”師愚一時無言作答,憋住了。

  “你也老大不小、廿六歲了,該換換思路、變變招數了!”三舅對師愚的表現很是不滿意,言語相加了。

  師愚苦笑笑,道:“三舅知道我的情況,我是得變變招數。我已決定做個小本生意了,約定下午去辦營業(yè)執(zhí)照。今天這事--”

  “噢,要做生意了,好哇。今天這事怎么著啊?”

  “等以后再說吧。”

  “講清楚,等以后,是等還是推掉?”

  “我,覺得我們之間的肩膀差距太大了,老實說--”

  “說什么,痛快點!”

  “不想攀這樣高的高枝兒!”說完,師愚歉意地對舅笑笑。

  “噢,不攀高枝,有志氣!倒是我記性不好,忘了你們‘自立自強‘的祖訓格言了。哼,可到現在也還沒見你你們自強出個樣兒來呢!”舅爺的話帶刺了。

  “三舅說的是,師愚很是慚愧!”

  “是啊,這些年了,我們娘倆個確實沒混出個樣兒來,自己都覺著臉發(fā)燒。我是早沒說的了,師愚他畢竟還年輕啊!”舅爺的話,顯然刺到娘兒倆的痛處,自尊心受到傷害,鄔姐也動感情了。

  小屋子里的氣氬一下子冷了下來。

  畫外聲:這人世間說話辦事真是很講藝術水平。有人嘴巧,三言兩語就把人說轉,把事情辦妥了。而有的唾沫、勁費了一籮筐,沒準還把事情辦砸了。這保媒介紹對象本是大家歡喜的好事,卻不想說著說著冷了場,出現尷尬!要說吧,有兩句話確是份量很重:一句是這些年還沒混出個樣兒來刺到痛處,一句是不想攀高枝涼了熱心腸。看來這事情難有結果。這也是嘴巴子巧不巧的問題嗎?

  一息,師老晃干咳兩聲,打圓場了,道:“都動感情了,可不能鬧意氣喲!我們是三老一少兩代人,一開始可是說過我們之間有代無溝的。師愚的婚姻是他人生大事,他舅的關切,你當媽的不能不有個態(tài)度,至少當當參謀啊!”

  大伯子點了名,鄔姐不能不有態(tài)度了,她道:“要我說--唉,師愚實在有負他舅的關心和女方的急切了。可細想想,我也覺得等了解了解比匆忙見面好--”

  鄔姐的話讓舅爺瞪大眼睛,問道:“你也是等等推脫!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不可信?”

  “你是我的親弟弟,我有什么不信的。”

  “是姑娘的哪點條件情況不合你們胃口?”

  “老實講,這俞姑娘的情況越擺越光艷耀眼,而我越聽越自覺寒酸--”

  “這就是你推脫理由?”

  “也是,也不全是。”

  “別怪我啰嗦。把你的理由都告訴我!”

  面對舅爺的盯問,鄔姐似不得己在道:“也許是我想多了。這窮富人家之間本就有溝壑,相親本是兩家事,不溝通、不商量單方就做出決定,而且這樣急,這是不是‘強勢’啊?”

  “是啊,這樣辦事情,擱誰怕是也難于接受,鄔姐是該把事情挑明了。”

  舅爺忙道:“哎呀,誤會了大姐。不是人家不商量,急也確有情況。要怨只能怨你兄弟媳婦大包大攬、擅自作主了。”

  鄔姐搖搖頭,道:“我不怨他妗子。說話不妨換換位置,便是事情再急,情況再特殊,換成我,敢同人家這樣交事嗎?”

  “啊,  啊--”舅爺無言以對。

  師老晃笑笑,又打圓場地:“你鄔姐說的對,是該挑她們的強勢、急切。不過我倒覺得這里包含著美意--標示著這樁婚事已八成有戲了!”

  “八成有戲了?”鄔姐娘倆和舅爺都驚愕了。

  師老晃道:“現在事情不協調、有矛盾,主要是你們直接關系人還沒見面,中間有遮擋之處,難免有誤會、曲解之處。我說戲有八成了,斷想人家對師愚已有了全面了解或者背后相看過,很中意。急著相親,沒準是擔心因公出耽誤,有人插進來,師愚‘跑了’,那就誤大事了。而且下午一旦大事定妥,準丈母娘就懸心落體,公出路上也能美美享受得到佳婿的喜悅了。”

  真是會說話、言有水平。老晃一席話,讓人不由地都笑了。

  鄔姐道:“誠如大哥所言,我們師愚是要運轉了,只是他癡夢不醒也無可奈何啊!”

  師老晃道:“我知道,他已放棄過類似的機遇,難說對與不對。癡心圓夢,倒讓人贊成。不過我要說一句,自強不可一味地拒絕外力和機遇啊!”

  師愚無聲地笑笑,卻不知笑里含著何意。

  鄔姐道:“我剛才挑了人家,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,畢竟世上存在著強勢,這樁婚事,我只是有點擔心啊!”

  舅爺問:“你擔心什么?”

  “我剛才說了,師愚癡夢不醒,好事會反變。”

  “怎個反變?”舅爺接著盯問。

  鄔姐又輕嘆口氣,道:“因為志向不合,大學同窗已經跟師愚分手了。他堅持回鄉(xiāng)創(chuàng)業(yè),又辜負了一個年輕女經理深情。至今一事未成不說,還落了個二百五綽號。對此,官家女兒怎可能理解師愚的所為啊?如今,師愚以后不知道還有多少難題要做,有多少苦頭要吃。即使能夠得到理解同情,也不忍心連累人家嬌貴之身跟著受苦受累啊!。”

  “……”舅爺又無言了。

  師愚道:“我媽全說出我的心意,真是不好意思,辜負了三舅的關心,還望三舅原諒我一回!”

  舅爺不理會師愚,沖鄔姐道:“也聽我一言,首先,這門親事不是我們高攀,也不是人家低就。人家主動聯系,說明她家雖官雖富,但不俗。還要說,富家兒男頭腦里絕非全是糞土,官家女兒也非全只是滿腦子金玉華貴。聽女方介紹人講,這俞姑娘還很有孝心的。你們還一點沒直接接觸,怎可斷不能共求、不能同道啊?”

  鄔姐有點不好意思地:“這樣說倒是我武斷了點?”

  “是不是,可以檢驗嘛!”

  鄔姐沒了對答,師老晃道:“讓我先問一句,師愚的對象,你們娘倆是否已有了目標人選?”

  娘兒倆相互對視后,都搖搖頭表示還沒有。咳,鄔姐也不誠實了--這件事鄔姐也許還沒法誠實。

  師老晃道:“要是這樣,我說吃過飯師愚就跟你舅走一趟。"

  “去哪兒啊?”隨著話音,師奇闖進屋,見狀不禁又尷尬地笑笑,道:“啊,三舅來了,大伯也在,不好意思,師奇太冒失了!”

  師老晃道:“來的正好,你三舅來保媒要你哥去相親。你哥說下午去辦營業(yè)執(zhí)照。我知道你也是股東,這辦執(zhí)照你能不能代勞啊?”

  “噢,我想沒問題。哥你直管去相親,相信我能辦好,我這就去。”說著退出屋門,緊跟著又返回沖師愚道:“哥,一定要相親成功嘔!”說罷笑笑而去。

  師奇走后,師老晃道:“好了,現在可以專心商定我們今天大事了。我覺得你舅說的在理,你要去,有疑問還能當面探詢求證,誠如你舅所言,你就以誠相對,不然,你完全可以善言善退嘛!”

  師愚又以目征詢母親了。

  不等娘倆表態(tài),師老晃又道:“我再說一句,你師愚老大不小了,也該兒大當婚了;求同道、很需要援手相牽了;為回報老媽,更早需要把媳婦領進家門,讓老媽抱抱孫男或孫女,享享天倫之樂了。這樁親事成了,無論從哪兒說,都是你家大大的好事啊!”

  舅爺道:“該說的都說到了,再說怕是重復了。現在就等你們娘倆有個明確態(tài)度了。”

  “你們娘倆不妨去商量商量。”師老晃提出建議。

  娘兒倆真的走出去。

  時間不長,師愚回到屋內,不好意思地笑笑,道:“聽大伯的,我去。”

  師老晃面帶笑容地:“好了,你們,你們也吃飯,剛才師奇祝賀了,大伯也祝你早日把俞姑娘領進家門,大伯就等著喝你們的喜酒了!”

  事情陰轉晴,可說是師老晃一席話顫動了母子的心弦,或者是天意使然,這一對兒女姻緣早已天定了。

  午飯時間,云團已是一朵朵升空,或大或小,預示今天又有雨要下了。簸箕灣向來顯得人少清靜。此刻,只有二由兒立于街口專注地張望著,連她媽呼叫都沒聽到反應。

  由兒媽走到她身后,用小鋤把撥拉一下,問道:“你在望啥?”

  “啊,我望二五哥,你看--”說著指指遠處。“二百五”被簡單成“二五”。

  順她手勢望去,兩個騎車已經遠去了。

  “媽,我二五哥干啥去了?”

  “我咋知道--咳,你二五、二五的,咋還不改!”

  “我二五哥--”

  “還不長記性!”母親輕戳打一下女兒的肩膀。

  “他,他愿意我叫他二五哥。”

  “愿意也不行,要叫就叫師愚哥,記住沒有?”

  “嗯--為啥不行啊?”

  “說了你也不懂,記住,再不改,我撕你嘴!”

  “嗯,我不叫二五哥了。”

  不叫不叫又一個“二五”,由兒媽無奈地搖搖頭。接著囑咐道:“你老老實實回家呆著,不準亂跑,記住,不管誰叫你,也不跟著去!”

  “嗯,你干啥去呀?”

  “我去豆子地里薅草。”

  “我也去。”

  畫外聲:二由兒也要去,這點小事倒讓由兒媽為難了。答應吧,挺熱的天,地里連個遮蔭的地方都沒有,怕女兒吃苦。不應吧,怕女兒憨又丟了,前不久被陌生人用小車拉走,想想至今還后怕呢。女兒再憨,畢竟是自己的親骨肉,滿指望將來招個好女婿給養(yǎng)老送終呢。由兒爸外出打工,活兒不能不干。由兒媽妥協了,答應了女兒母女倆向田里走去。

  師愚有點身不由己似地隨妗娘走進俞家客廳。一個年輕保姆忙招呼主人:“劉姨,客人來了。”

  隨著呼喚女主人走出寢室,一邊吩咐道:“快給小美打電話,叫她立刻回來。”完后又帶笑地:“我在靜候著你們的到來。”

  一同進來的介紹人忙做介紹:“這位是小美姑娘的母親,縣財政局的劉主任。”轉過身又向主人介紹:“這位是師愚的妗子,在商業(yè)系統上班,這就是我介紹給小美的師愚。”

  “劉主任您好。”師愚輕聲問候一句。

  “快請坐,都坐。”主人端詳著師愚,面帶著笑容,親切地:“我叫劉靜,你叫我劉姨吧,我們說話更方便。”

  女主人中等身材,胖胖的,但身材還勻稱,言談舉上穩(wěn)重、文雅,顯示出有身份、有修養(yǎng)。

  客廳古樸又很現代化,顯示主人不同尋常的富有和氣派。

  賓主全都落坐了,主人道:“我們小美剛學會開車,玩車簡直著迷了,沒早沒晚地 耗在車上,一刻也不肯撤手。”

  師愚妗子接過話茬,道:“當今社會上,開車是年輕人追求的時尚。”

  介紹人道:“是呢,本來小美長得細皮嫩肉,天生一個美人容貌,再開車跑起來,哎喲,更是何等嬌美尊貴了!”

  主人道:“也別夸獎太過了。不過,要說我們小美最大長處是坦誠直率,對誰也沒有歪心眼。只是有點任性,有時候愛耍點小脾氣。”

  介紹人道:“坦誠可是一個人難有的長處,結婚了,夫妻之間、婆媳之間都坦誠相對,那才和美呢。要說脾氣,現代社會需要女孩子有點脾氣的。”

  畫外聲:說現代社會需要女孩子有點脾氣,聽著還真有點新鮮。是真的需要還是隨著唾沫流出來的媚言囈語啊?反正沒有定論,不會有人考證,也不用花一分錢成本,卻讓人聽了喜歡,想說你也說去唄!不過,當心媚言有時候起反作用的。

  主人笑笑,師愚妗子也跟著無聲地笑笑。

  主人頻頻對師愚讓茶讓果。其實,從一進屋,主人就盯緊打量著師愚,越顯示出中意的神情。

  師愚原本沒有思想準備、倉促而致,顯得心神很不安定,只是被動應對主人的熱情,卻沒有主動多說一句話。

  相親,重要的是男女雙方到場,對面相看,這是婚事成敗首要的一環(huán)。快有半個小時了,姑娘還不回來露面,主人覺得失禮,讓保姆再打電話催催。

  保姆走向電話機,突然電話鈴響起,保姆忙拿起接聽。一息,手捂著話筒叫了一聲劉姨又頓住了。

  主人道:“誰的電話--怎么了?說呀!”

  保姆道:“好像是張師傅打來的,說,說小美車出事故了,張師傅--”

  “什么,出事故了--”不待保姆說完,霍地立起身要去接電話,站立不穩(wěn),差點摔倒,虧介紹人才把扶住。

  保姆也忙過來攙扶,道“張師傅說人無大礙,他一會兒就趕回來。”

  “啊,上天保佑我們小美啊!”好一陣,聞聽人無大礙,女主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。擺脫攙扶、坐下又立起,步履踉蹌地走出客廳,走出院門口,眾人也齊跟出到院門外。

  女主人家院子坐落環(huán)城路西,南面是公園園林。此刻,環(huán)城路上車流不息,喇叭聲不斷。主人焦急地南北張望,嘴里不停地叨咕:“小美你咋樣,要不要去醫(yī)院,快些回來呀--”

  介紹人勸慰道:“既然張師傅說了人無大礙,你就別太著急了,這兒有風,車馬嘈雜,還是到屋里去等吧!”

  保姆、師愚妗子也上前勸慰。

  “唉,碰上這樣事,也給你們帶來麻煩,真是不好意思,主人很是抱歉。

  “沒說的,人無事就好--我們先回去,改天再會吧!”師愚和妗子與主人告別。

  介紹人道:“不會很久,我會很快給你消息的。”

  “真是不好意思,慢走啊!”主人像難舍的送別。已經走遠了,女主人還立在那里目送著致意。

  這個小城很美,環(huán)城山上林密,城中流水清清,青山秀水,綠茵紅花,處處讓閑暇人流連忘返。

  師愚隨妗子回轉,步行在長街上。妗子道:“真是的,這事故怎么出在這節(jié)骨眼上,

  也不知這俞姑娘到底咋樣?”

  “不是說了人無大礙嗎--有變故也許是--”

  “也許是什么?”妗子站住盯問。

  “是,是--”師愚沒“是”出個什么來,顯得尷尬了。

  妗子似乎明白師愚的心態(tài),輕哼了一聲道:“你不用為難回答了,我猜想到一二, 你舅也講了來前你們娘倆的情況。不過我要跟你說,這樁聯親開初,我也有過顧慮。但聽了女方介紹人的介紹,我打消了顧慮。”

  “唔!”妗子的話,先解脫了師愚的為難和尷尬。

  妗子又道:“我所以看重這門親事,一是人家大戶主動聯姻,說明這家大戶不俗;二是講這俞姑娘很有孝心,會讓你媽媽滿意;三是人家行事非常明事理、重情意--”

  “……”師愚無言,專心聽講的樣子。

  “介紹人特別講到:人家就這一個女兒,成婚當然愿意留在自己身邊。但人家考慮到師愚上有老母,也就這一根獨苗,若不愿意入贅,人家愿在城里買房做女兒的陪嫁,讓雙方方便和兒女親近。如此明大義的人恐怕世上少有。這一點很打動我,不知你師愚聽了也有否觸動?”

  “哦,有,我也有。”

  妗子緊接著道:“當然,一切都需要深入了解驗證。可你今天言語應付,身來心沒來,你怎能求證太多的不知,見了面你又怎能讀懂這俞姑娘的心啊?”

  大概又點到病處,師愚不好意思地笑笑,道:“妗子說的對,我今天確有點身不由己的感覺,我聽妗子的。”

  兩人又邁步前行。妗子道:“人哪,前多半生主要是奮斗、拼搏事業(yè),以后漸漸地都要考慮安穩(wěn)了。尤其你老媽七十歲的人了,你有責任讓她安享晚年。”

  “是,我早該為老母創(chuàng)造這個條件。只是我--咳--”師愚嘆息一聲又的打住。

  “要說,你先不用煩憂,正好有這位俞姑娘要帶著大富大貴嫁你,這婚事若成了,不獨你老母親,連你都跟著享清福了!”

  “嗯,不過--”師愚的話沒說出我字,一聲“笛笛”嗚叫,一輛小轎車停在他們身旁。車門開處,跳下來介紹人,笑著招呼道:“趕得巧,你們娘倆快上車,我們馬上回去。”

  “回去?”師愚不解。

  “是啊,你們剛走,小美就被單位車送回來了。”

  “啊,小美姑娘沒事吧?”妗子關切地問。

  “萬幸的很,只是頭部受點碰撞傷,已在醫(yī)院檢查包扎,基本沒事了。劉主任叫我趕緊接你們回去。”

  師愚道:“畢竟是出了事故,至少也該平靜一下驚嚇啊!”

  “嗨,你們是不知道,回來小美姑娘笑著下的車,讓繃緊的心弦的劉主任放下心,很快臉上變換了面容。”

  妗子道:“看來這俞姑娘也是很堅強的了。”

  “的確是堅強--噯,回去再說,我們先上車吧?”

  司機推開車門。介紹人用手催師愚上車,一手拉著妗子上了后座。

  師愚遲疑地立著。

  “上車啊!”妗子堅定的口氣。

  師愚又顯被動地坐上副駕座。

  介紹人對妗子道:“依我看,這選婿相親,首先劉主任這一關是順利通過了。”

  “哦。”妗子也面露悅色。

  師愚無言。

  “只要小美姑娘滿意了--當然你師愚也滿意,我們的喜酒就喝定了。”介紹人先露出天機。

  妗子道:“人哪,都講緣份。今天這事前前后后,倒像是老天爺也要喝他倆的喜酒呢!”

  “是呢,是呢!”

  司機搭言道:“今天小美姑娘車開的有點慌,遇到情況更有點手忙腳亂了,虧得陪練的張師傅眼疾手快,一把幫小美在打了方向,小車后部撞到路邊停著的鏟車上,人免了一場大禍。”

  “啊,車壞了吧!”師愚問。

  “能不壞啊,七八十萬元的車,后部嚴重變形了。”

  介紹人道:“車小事,人不出事,就大念阿彌陀佛了。”

  司機道:“那是,那是。”

  說著聊著,小車開近小美姑娘家門口,車還沒停穩(wěn),一個姑娘從門口走出來--啊,想這就是俞小美姑娘了--只見她:中高個身材、白白凈凈、細皮嫩肉、大眼睛、柳葉眉、披肩發(fā),淺花短袖衫裹著微顯發(fā)胖的身軀。真可稱得上大美人了。

  面對下得車來的三個人,小美跨前一步問道:“你就是師愚嗎?”

  “嗯,我是。”

  “今天介紹相親,主要是我倆的事,那我們去公園里談談,好嗎?”好一個大方爽快的大戶人家女兒。

  師愚略顯遲疑。

  妗子道:“去吧,去吧。小美姑娘說的對,你們年輕人的事,你們直接去交流,很好。”

  介紹人道:“就是嘛,小美姑娘辦事就是爽快!”

  師愚遲疑片刻,還是很快隨同俞小美向公園走去。

  介紹人對隨后出來的女主人道:“看來這回小美姑娘的喜酒吃定了。”

  女主人面帶笑地:“我一定拿茅臺招待你。”

  畫外聲:也許是因為公園新建,或者亙面也沒有特別引人的景致,又是下午,公園里沒有幾個人。這樣情景時刻,兩個青年男女會是怎樣的心境呢?看的出,小美顯得心逸輕松,師愚則顯得心情復雜。是啊,別人并不知道,正當自己忙著小店開業(yè)之際,突然插進小美姑娘,并且毫無思想準備地單獨和這大戶人家陌生的女孩子一起遛公園,他真不知道該如何相對。此刻,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大學同學顧雅賢,也曾不只一次和她遛校園。畢竟是同班同學,沒有生疏倒感親切,朦朧中感到對方的情愛。只是那時自己的心氣頗高,心尚未專注在愛情上。過去也則罷了,但人家萬八千里行程,中途專門趕來自家,卻讓人家吃了閉門羹,陰差陽錯,始終沒能見面說上一句話,實在對不住了。想到此,頓覺心頭隱隱作痛。

  兩個人無言地走著,小妹突然站住,直面師愚:“喂,想什么呢?”

  “喔,沒想什么啊!”師愚愣愣地,匆忙作答。

  “哼--你看我漂亮嗎?”

  “啊,漂亮--你外表很漂亮!”師愚又顯得答話忙亂倉促。

  “我只外表漂亮啊?”

  “你直問、我直答,外表最直觀嘛!”

  “哦,憑我的感覺,你好像缺點什么!”

  “噢,缺什么?”

  “好像--缺點現代浪漫精神!”

  “噢,你很有感受力,在我們村,有人叫我二百五了。”

  “叫你二百五,啥意思?”

  “就是憨,傻唄!”

  小美笑道:“那我也能叫你二百五嗎?”

  “隨便,你叫吧。”

  “開個玩笑,其實你不憨不傻。我還挺喜歡你這個稱號--我叫你二百五哥行嗎?”

  加個“哥”字,又讓師愚一愕,不過很快恢復過來,答道:“我說過了,你隨便。”

  “二百五哥,聽說你大學畢業(yè)不去城市求職,卻回村爭當村長,是真的嗎?”

  “是真的,只是沒能當上。”

  “遺憾嗎?”

  “當然遺憾!”

  “不過,現在對你來說未必不是好事!”

  “噢?”

  “很明白嘛,你若是當上村長,就不會有我們今天的見面。”

  “為什么?”

  “因為我不會跟一個小小的村長談對象。”

  “噢,你這樣說,我好像根本就不該來!”

  “這又為什么?”

  “因為我連個小村長都不是!”

  “所以你該來!”

  “怎么我又該來?”

  “因為起碼你是大學生。”

  “一個村長落選的大學生,難道比村長還有份量嗎?”

  “那當然啦,因為你有機會至少當個白領兒!”

  “噢,我明白了。”

  “你明白什么?”

  “明白你的求偶條件是白領兒。”

  “哼,在你看來,我只能配求個白領兒嗎?”

  “啊--不,你該有個高檔次的匹配。”

  “那你說我該有個啥樣兒高檔次?”

  師愚搖搖頭,道:“這我可說不好。”

  “不,你能說的好,說說嘛!”

  師愚想了想,道:“最高檔次的人當然是政治家!”

  “太高了吧,不現實!”

  “要不,降等級的大干部、或者學者教授。”

  “那也離得太遠,太陌生了。“

  “要不,是歌星、影視星?”

  “你以為他們檔次高嗎?我沒興趣!”

  “噢,小美同志--”

  “就叫小美不行嗎?或者叫我俞姑娘!”小美不樂意了。

  師愚笑了,道:“俞姑娘,我實在說不好了。”

  “說不好,就說賴,沒關系的。”

  “那可不好,別讓我瞎說了。”

  看著師愚真誠的樣子,小美也認真了,道:“其實我的要求,說來說去不外乎是平常人。”

  “噢,平常人?”

  “不過這個平常人得有點不平常氣質。”

  “噢,什么樣不平常氣質?”

  “你想聽聽?”

  師愚認真地點點頭。

  “首先,人要長得帥氣,還必須是白臉蛋。”

  “這樣人,世上不少。”

  但他要有大干部、或者國企老總的才干、本領。”

  “噢?”

  “但他不能在單位任職。”

  “這好像很矛盾。”

  “世界本就是個矛盾世界嘛!”

  “噢?”師愚顯得難以理喻。

  “其實我的要求并不多,但起碼我得要個金領配搭!”小美說的斬釘截鐵。

  “噢!”師愚停止了腳步。

  “怎么啦?”

  “我們還走嗎?”

  “我的話還沒說完呢,當然要走!”

  “可我什么都不是,什么都沒有,你說完話也--”師愚又頓住了。

  “也怎的?”小美站定盯問。

  “我剛剛已經說了,你要的條件我一樣也不具備,話說再多也不是白說嗎!”

  “你是真糊涂還是在裝憨?”小美板起臉,換了語氣。

  小美變了臉色,師愚反倒笑了,真誠地:“請愈姑娘相信,我?guī)熡奘钦\實人,我是有點憨,可絕不會裝憨。”

  “既然不裝糊涂,難道你沒想想,不對你有所了解、不有掂量、不有誠意,我這樣一個女孩子會同你這兒會面嗎?”

  “噢?”

  “而且我一開始就坦誠相對,你卻說什么這沒有,那不是、配不上,你--好像一直在應付我!”

  “師愚心是誠實的,只是嘴拙,不善言對,請愈姑娘原諒。”

  師愚認了錯,小美態(tài)度又緩和下來,道:“我聽說了你現在的狀況,但你該想到,你要是配搭了我,可以讓你一步登天!”

  “噢,一步登天?”

  “不只是當個小小白領兒,可以很快當銀領兒、金領兒!”

  “還能當金領兒?”

  “會要房有房、要車有車、要什么有什么!”

  “如此說我?guī)熡拚媸且徊降翘炝?”

  “怎么樣,愿不愿當我的配搭?”

  師愚笑笑,道:“什么愿不愿意當,我本來就是社會配搭嘛!”

  “別又想裝糊涂,我是問,你愿不愿當我的配搭?”

  “噢,只是--”

  “只是什么?”

  “給我這樣大的恩惠,我拿什么回報啊?”

  “講什么回報,只管老老實實當好配搭就是了。”

  “老老實實當好配搭?”師愚像是自言自語,思考著這句話的含意。

  “對,當好配搭,什么也不用管,只管跟著我享受!”

  “不用干事,只管享受?”

  “對。跟著我吃名貴、穿名牌、玩高檔--”小美有點得意忘形了。

  “噢!”

  “我們一同飽覽全國、品味世界,享受人間一切美好,沒準還要風光風光太空呢!”

  “噢,可是--”

  你又可是什么?”

  “不是人人來過都能只管享受吧?”

  “當然不是。人生來條件就不同嘛!”

  “噢?”

  “沒條件享受是命苦,有條件不享受或是不會享受是憨頭!”

  “噢!”

  “你噢什么噢,難道你不懂這社會?”

  “確實,我還真是有點又懂又不懂!”師愚又欲止步,心里嘀咕,沒想到這個富家女兒人生觀竟是這樣直白露骨,真可說非同一般呢!

  “想什么呢,走哇!”

  “我在想--能不能老老實實當好你的配搭兒。”

  “什么能不能?

  “我是說要是萬一不老實了,豈不是好事成壞事了!”

  小美遲疑了,止住步問道:“怎么個不老實,莫非你配搭了我,還想找隋人、包二奶?”

  “這你放心,師愚絕不會配搭了還有二心,我可以立約明誓。”

  “那你會在我家搞腐敗、耍陰謀?”

  “更不會,同樣可以明誓立約。”

  “那你究竟會有個怎樣的不老實?”

  “我只是想,人來到這世上,不能光是享受,總得干點事情。”

  “干點事情,你想干什么?”

  “我想比如賣豆腐--”

  小美聽罷不禁笑了,道:“賣豆腐?你也會開玩笑。”

  師愚認真地:“不是開玩笑,坦白說,我的豆腐店今天下午領執(zhí)照,明天就在東城麻婆巷開張了。”

  “什么--明天就開張了?”

  “是真的,不是開玩笑。”

  “啊!”

  一句豆腐店明天開張,竟深深刺痛了小美自尊心,她驚得臉變色氣不勻,好一息說不出話來了。

  是啊,這樣身價女孩子的一片真情,沒想到讓一個窮小子這樣給踐踏了,不由地不讓芳心窩火生怨。

  小美對師愚嚴正地:“告訴你,我俞小美絕對不會要一個豆腐配搭!拜拜吧!”說罷小美負氣而去。

  畫外聲:人世間的事真是說變就變了,本來師愚和小美雖說家庭條件相差懸殊,但兩各青年真是天生一對;半天來的聯線聯姻雖說也有點曲折,但可說基本一路通;師愚的大伯和女方介紹人看好肯定要喝喜酒了,突然間一句“明天豆腐店開張”,如同一聲棒喝,把鴛鴦震飛,太讓人嘆息、讓人惋惜了。不知道這對青年姻緣還能不能挽回,難道這也是所謂的緣分嗎?

  午飯時間升空的云,不知道是同情兩個青年人中間的哪一個,反正是小美姑娘走后,這雨就不大不小地下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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