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臉愚哥 第七集 一票之差
簸箕灣村村部,屋里屋外,有座的沒座立著的選民說笑著,很是熱鬧。
小文看了看會場,主持會議道:“大家安靜。我們今天選村長,除了遠出打工的幾個人外,能到場的343人全到場了。鄉(xiāng)人大高主任還親自參加我們的村長選舉。”
高主任站起來向眾人點點頭。
小文接下道:“大家已經(jīng)知道,參加競選的就兩個人,一個是師愚,一個是師強。師愚已經(jīng)發(fā)表了競選演說,大喇叭還幾次廣播了他的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。師強原沒有準備演說,覺得這不對等,不公平。所以今天在選舉前拿出一點時間讓師強也說說他的創(chuàng)業(yè)治業(yè)門道。跟師愚演說規(guī)定一樣,對師強說的有問題提問題,有話說話。”說著她用眼光爭詢了一下鄉(xiāng)干部。
“這好。”鄉(xiāng)干部高主任點點頭,表示同意。
小文面轉(zhuǎn)向師強,道:“你就說吧。”
不知是沒有準備,還是別的什么原因,師強沒有接上話茬。
小文看著他,大家目光齊刷刷地盯向他,一時間屋里屋外靜悄悄的。
小文又把目光轉(zhuǎn)向屋里屋外的選民;好一息,又隨選民目光再次轉(zhuǎn)向師強。師強仍然低頭無語。會場氣氛尷尬又奇特。
小文有點憋不住了,不禁招呼了一聲“師強--”
大概是被逼上了梁山,師強干咳了兩聲。這讓大伙兒屏住呼吸,伸耳靜聽了。
又一陣無言之后,師強才揚起頭,卻目無所視地;“我--其實沒什么好說的。”
“啊!噢!嘿嘿!”
“這就是演說呀?”
“簡直是開玩笑!”
屋里屋外一陣唏噓,怪聲怪調(diào):
“平常,你也像個人似的,有兩下子,咋個一上陣就松啦!”
“沒想到這樣廢物!”
“是呢,競選演說,不就是瞎編胡吹嗎,好歹你也是白話兩句
嘆息聲、責怪語、打氣助陣言詞充斥會場。
師強顯然受了刺激,他漲紅了臉,呼吸急促,情緒激動了,不由地拍了一下桌子,大聲地:“別吵了,你們聽我說!”
會場又立刻邪雀無聲。
師強穩(wěn)定了一下情緒,道:“他師愚是16個字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--我就兩個字。”
“啊,兩個字--”
“字越少,越--越什么來著--啊,對了,越精屁(辟)!”
“對,字越少,意越深,越顯有學(xué)問。”
“招兒一定更精彩。兩個什么字啊,師強哥你快說出來,讓他們見識見識。”
畫外聲:師強畢竟當了好幾年的村干部了,或者說多少也見過了點世面。難得他在很短的時間內(nèi),情急之下縷出頭緒,得出要點,用兩個字歸結(jié)出他的治業(yè)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。他略顯得意地看看大家,表現(xiàn)出我?guī)煆姴皇前捉o的。
“是啊,師強也當好幾年的村干部了,做的比他二百五聽的還多,一定有他治窮的好道兒,真招兒!”
“說的對,我們一定按師強哥的指示辦,跟著師強哥的道兒走。”
二旦等好幾個人為師強捧場。
“到底是什么妙招兒,道兒啊?有多精屁呀?怎的還不拿出來呀?”會場里的四嬸著急發(fā)問了。
師強看看大家,覺得到揭鍋的時候了,他不緊不慢,甚至是一字一頓地;“我這兩個字,就是兩個好字--”
“嗯,兩個好字--好,好!”
“好,好,到底好什么呀?”
師強一字一頓地:“就是種好田,打好工!”
會場內(nèi)又是一陣出奇的寂靜,跟著是一陣調(diào)侃聲:
“種好田,打好工--嗯,精屁,精屁!”
“是夠精屁的,精屁得好像沒屁了!”
“不是沒屁,是屁不完整。”
會場里褒貶之聲皆有,會場很是活躍。
“咳,兩個字屁不完整,中國字多得很,添啊!”
“再添字,你會呀?”
“我會,我給他再添上一個好字,意思就完整了。”三兔子擠到前頭。
“沒看出這小子還有點能耐。”
“八成他也想當村長。”
“他要當村長,簸箕灣就得改名光棍灣了!”
會場里又是一陣調(diào)侃聲。
“再添一好,三兔子你添出來呀!”
三兔子搖頭晃腦,神氣活現(xiàn)地:“他說種好田,打好工--我再給加上一個當好棍!簸箕灣就好全了!”
“當好棍?”
“棍是光棍,就是當好光棍嘛!”
哈哈哈!
三兔子說罷,引得人們又哄笑起來。
“這小子真會扯蛋!”
“哼,要是在文化大革命時候,非抓他個現(xiàn)行不可!”
“小文不是講了讓人說話嗎,我講的難道不實際?”三兔子理直氣壯。
“是呢,三兔子的話對著呢。也許簸箕灣人生在這個小灣灣里,天生只能是種田打工,天生只能是老老實實打光棍了!”
這些話師強聽了顯然不是滋味,于是他又提高了聲調(diào):“說話別忘了自己是吃哪碗飯。要知道,種好田,有飯吃,打好工,有錢花。有錢花有飯吃就小康了。難道這還不滿意,也想坐小車、住洋樓、吃山珍海味?哼,那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!”
阿國幫腔道:“對,那是癩蛤蟆想吃--想吃蛤蟆肉!”
好多人對之嗤之以鼻。
四嬸聽不下去了,沖師強道:“讓我問一句,你說了兩個好,還有下文沒有?”
“下文--?”師強頓住了。
四嬸又道:“師愚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16個字,可人家路數(shù)全,每招每式都具體明白表述。比如說發(fā)展二三產(chǎn)業(yè),你贊不贊成是另外一回事。但人家把資金、技術(shù)、項目、要點等等都想到了,并提出解決方法--”
“嗯--”師強有了領(lǐng)悟,卻無能力立刻回答。
“大家也肯定了你的兩個好字,可得有咋個好法,好到什么程度,你得吆喝出具體的方略和路數(shù),人們才好伸手,才能邁步啊!”
阿國又來了,道:“種好田,打好工,我都聽明白,難道你--不明白!”
“一邊呆著去!”四嬸不消理會,師強厭煩地吼了阿國一句。接首又道:“四嬸你還不了解我呀,其實我向來是聽吆喝的。”
“這樣說你沒有下文了?”
師強點點頭。
“那要原諒我多說兩句了。”
“多說是看得起我,咱娘倆還用客氣?四嬸有話直管說。”
“我說。不知是你師強說的太--太精屁,還是我老婆子腦瓜兒太不好使,怎么我弄不清你那小康是個啥樣子!”
“啊--啊--你弄不清,我,我也說不清。”師強忙忙如實作答。
“可你在說有飯吃、有錢花就小康了?”
“如今人們都在講小康、議小康,我也跟著說說嘛!”
四嬸更不高興了,道:“是隨口說說呀!不管啥樣飯、幾個錢,都隨口說是小康了?”
“那--”
“那什么!你是村干部,該知道簸箕灣各家有幾個錢,錢又是怎樣花的!”
“這--”師強不好意思地搖搖頭。
“村子小也一百幾十戶呢,也難怪你不清楚。”
“四嬸說的是。”
“是什么是啊,人家真正小康村,杯盤里茅臺美酒天鵝肉不稀奇,而我們簸箕灣碗里玉米糊糊老咸菜常年不換樣,就這樣相提并論小康啊!”
“咳,畢竟不用吃定量了,該知足就知足吧!”有人嘆息道。
“說花錢,不說要蓋房娶媳婦大項兒,每天吃喝穿用要花錢,上學(xué)看病要花錢,如今越來越多的走人情要花錢。可我們簸箕灣按年人均收入算,一個人一天的進項也就5元多點兒,花l毛錢也要掂量又掂量,這也叫有錢花呀?”
“人家真正小康村人手里的百元票子如同一元錢,而我們簸箕灣人反過來1塊錢當百元用,出手掂量又掂量,這就是你說的有錢花了?”
“是啊,如果這樣有錢花有飯吃也叫小康了,那我們簸箕灣早就實現(xiàn)了,改革開放前或者解放前就實現(xiàn)了!”
師強鼓了鼓腮幫子,卻沒說出話來。
四嬸又道:“還有,說種好田,怎樣種好田啊,事情多著呢。不說別的,咱們村種田人好多都七老八十了,有的連路都走不穩(wěn),真不知他怎樣響應(yīng)你‘種好田’的號召!”
七爺跟著道:“還要說,現(xiàn)在都快過立夏了,山坡地還沒等來能解點渴的雨。種上的干著,沒種上的更干著。任啥招兒沒有,光說種好,不過是喊口號罷了!”
“那--那--”阿國顯然是想為師強擋陣,卻‘那’不出一個字來。
師強厭煩地:“一邊呆著去!”
阿國眨巴眨巴眼,好不沮喪!
大師老晃咳嗽一聲后,道:“我也想說兩句,不知道合適不?“
小文道:“有啥不合適的,你雖是退休干部,也是簸箕灣人。老支書在家很尊重你,我們年輕人也愿聽你說話。”
“噢,那我就說兩句。”
“說吧,歡迎你說。”
大老晃道:“今天聽競選演說,當然希望能聽到治窮致富的妙招兒。不過要說簸箕灣要脫貧致富,絕不會有簡單的一招一式能奏效的。”
四嬸道:“就是給簸箕灣搬個金山、銀山來,也只能坐吃山空。”
大老晃接著道:“是啊,關(guān)鍵是人。老支書勞心勞力,終于得到了能領(lǐng)頭求變的年輕帶頭人。他不僅僅是大學(xué)生,更鐘情的是他的人品和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。眼看簸箕灣有希望了,不想老支書出了這樣大的變故--”
七爺?shù)溃?ldquo;變故出了,說這個還有啥用!”
大老晃道:“話不是這樣說,雖然老支書身不在村,但他的心留在了村,他的威望在村,他的老副手和新搭檔人選都在村,難道他的努力和心愿不能繼續(xù)實現(xiàn)啊!”
四嬸道:“老晃兄說的對,簸箕灣還能有一個好班子!”
師強受到觸動,有點動情地:“其實,我原本沒想爭當村長。現(xiàn)在,只要他師愚表態(tài)當村長了不瞎折騰辦廠,我立刻退選,帶頭選舉他,像對老支書那樣支持他。”
一句話,把人們的目光都引向了師愚。
好一息沉默后,師愚站起身來,道“對不起師強哥,我不能表這個態(tài)。我的創(chuàng)業(yè)想法已經(jīng)多次表白過了,如果在我的創(chuàng)業(yè)路上抹掉發(fā)展二三產(chǎn)業(yè),不要說還用競選,便是高薪直聘,這個村長我也不會當?shù)摹?rdquo;
“嗯!哎!咳!”會場里表情各異,聲息不同。
“這師愚咋這心直啊,好像直得沒心沒肺!”
“是啊,只要按師愚說的表個態(tài),一句話這村長就穩(wěn)穩(wěn)當當了。可--這人顯得多別扭啊!”
“哼,一根腸子還想當官,一邊呆著去吧!”
小文與鄉(xiāng)干部悄聲交換一下意見,轉(zhuǎn)過頭來問師強道:“你還有沒有話要說--”
“哎唷!哎唷!”不等小文話說完,突然間老娘婆叫喚起來。
大伙兒忙不迭地轉(zhuǎn)過身來關(guān)護她。
二旦媽上前拉住,急切地:“老奶,你咋的了?”
“哎唷,我肚子疼,忒疼喲!”
師強過來道:“快上醫(yī)院,正好二旦的三輪車在外邊。”
老娘婆已經(jīng)躺倒在地,二旦媽拉也拉不動她。
“阿國,還不快過來扶起你媽!”
師強吼過來阿國,他瘦小身軀竟然拉不動老娘的胳膊。
師強見狀忙過來推開阿國,蹲下身子,道:“老祖奶,你忍著點!”說著拉住老娘婆的右胳膊,一挺身,背起二百斤重的老娘婆。
“嘟--”老娘婆放了一個響屁,弄得忙忙讓路的人都笑起來。
“老祖奶,憋著點兒--”
“哎唷--我憋不--”嘟--嘟--又是兩響。
人們不笑了,擋道者捂著鼻子趕忙為師強讓道。
二旦已把三輪摩托開過來,眾人七手八腳地把老娘婆抬拉上車,整個身子壓靠在抱她上來的師強身上。
“哎唷--哎唷--”叫得越厲害。
“老嬸,你們是親家里,跟來一趟吧。”師強招呼。
二旦媽略一遲疑,很快上了車。
“阿國,你還愣著什么,還不上車!”
“晤,還要我去呀--我還等著投你的票呢。”
“投啥投,快點上車!”師強怒吼了。
阿國忙忙爬上車。
車開了,開得很快,越加顛簸。
“哎唷--哎唷唷--”老娘婆也越叫得厲害。
師強發(fā)令道:“二旦,慢著點兒!”
二旦媽問道:“老嬸,你哪兒痛啊?”
“哎唷,誰知道哪兒痛啊!”這話好像是糊涂話,讓人哭笑不得。
師強道:“這樣說,老祖奶你不痛吧?”
“誰不痛啊,你試試!”又是一句夢囈。
“老奶,不用試,我的腿都給你壓得又麻又痛了。”師強動了動身子。
“嘟,嘟,嘟嘟兒--”又是一連幾響帶拖音兒。車上人的幾個人不笑了,厭惡地聳了聳鼻子。
“哎唷,哎唷--”
車子已上了公路,又開快起來,由著老娘婆叫去了。
車越開越快,老娘婆叫喚聲卻越來越小了。漸漸地沒了聲息。
“老奶--”二旦媽覺得有點兒異樣,呼喚了一聲。
“老祖奶,你好像不痛了?”師強也覺察到有異,跟著招呼。
阿國道:“我媽睡著了。”
老娘婆無聲無息,真像睡著了。
“壞了,壞了,老奶沒聲息了。”
“二旦快停車!”
車子停下來,幾個人連聲呼喚。
“老祖奶,老祖奶--”師強使勁搖晃,大聲呼叫著。
“叫,叫,還叫,看讓你給攪和了!”突然間老娘婆睡眼惺松地埋怨起叫她了。
“老祖奶,攪你啥了?”幾個人好不莫名其妙。
“咳,到嘴的肘子疙瘩讓你給叫跑了!”
“啊--”幾個人不由得同聲驚詫一叫。
“原來攪了好夢。”幾個人真是哭笑不得。
“老奶,我們不叫了,快去吃肘子疙瘩去吧!”二旦媽怪聲怪調(diào)地說。
“一上車你叫得讓人擔驚受怕,這兒做夢吃肘子了,老祖奶,真有你的!”師強哭笑不得。
“老奶,這會兒你不痛了吧?”二旦媽又問。
“嗯--不痛了。”老娘婆清醒過來。
二旦媽說“要說老奶你也不像裝的,可叫喚得好嚇人呢!”
二旦笑道:“大概是屁多憋的!”
阿國道:“我媽屁就是多。”
老娘婆不高興地:“多,多你娘的多,要你說呀!”娘兒倆個又分爭起來。
師強看看表,道:“二旦,快調(diào)頭往回轉(zhuǎn),趕回去選舉!”
二旦坐上駕座,忙打火發(fā)動車,卻是幾次打火不著,忙跳下車來前前后后檢查。
阿國下車走過來,愣愣地:“喂,你啥時候修好啊!”
“沒時候,去你媽的!”二旦怒其出言不迅,猛地出手一推,阿國被推個趔趄,跌坐在地。
“你,你打我--”阿國爬起來叫陣。
師強喝道:“你真是多事!”
阿國好像喪氣又無可奈何。
路邊地頭上,幾個婦女嘰嘰喳喳,嘻嘻哈哈,顯然是在嘲笑阿國。
阿國正在心頭窩火,不由得跨步向前,怒吼道:“臭老娘們,滾!”
“你吼誰?”幾個婦女同時站起來,一個黑臉?gòu)D女跳到阿國前逼問道:“臭老娘們,滾!是你說的?”
“是我說的,咋著?”阿國梗著脖子對陣。
“咋著,你再說一遍!”
“再說一遍你還把我--吉巴咬--”不待阿國下流話說完,被婦女一把掐住阿國嘴巴子,他殺豬般叫起來。
“住手!”師強忙過來喝止,二旦媽、老娘婆也都跟了過來。
“怎么著,打架呀?挑單個還是你們一齊上?”不知道這個壯婦女太有力氣,還是有武功在身,說話間像扔小雞般地把阿國丟翻在師強面前,隨著擺出迎斗的架式。
阿國爬起來上前拼會,被師強喝住。
二旦媽道:“打什么打呀,問問他怎么惹到你?”
黑婦人道:“你該問他去!”
幾個婦女:“他跑這撒野,你問問他說啥來著!”
阿國蠻橫地:“我啥也沒說!”
“讓臭老娘滾,而且口出下流語言。晴天廣眾之下,你想抵賴?”黑臉?gòu)D女怒目而視,越顯威武。
“我,--沒說!”阿國膽怯,抵賴了。
“想縮回去--這多人逮住了你尾巴,還跑了你!”
“說臭老娘們,問問你是不是老娘們生的?"
“你媽也是老娘們,回頭先聞聞你媽臭不臭再說話!”
幾個婦女你一言他一語,疾言厲色,阿國更加膽怯了。他囁嚅地“我媽就是--”
“是什么?”
“我媽就是屁多。”
“噗嗤--”在場的都扭頭笑了。
這樣一鬧騰,干活的,路過的,圍過來好多人。
黑婦人屏住笑,嚴肅地:“告訴你,這兒是老娘的責任田,你跑這兒撒野,能饒了你?”
“說話下流,該撕他的嘴!”
好家伙,這幫婦女不僅嘴巴子得理不饒人,而且人多勢眾,個個干活的家具在手。像捅了馬蜂窩,阿國得吃苦頭了。
師強示意阿國趕緊走。
黑臉?gòu)D女立刻上前擋住:“想走,把臭老娘們說清楚,誰該滾說清楚!”
“我,我也沒說你呀!”
“說的哪個?你說!”幾個婦女呼啦啦又氣勢洶洶地一齊跳上前來問。
“我,我誰也沒說。”阿國耍無賴了。
“耍無賴,更可惡!”
“無賴又無恥。”
“趕快認錯道歉吧!”
“是啊,趕快跟人家認錯,乞求原諒啊!”
圍觀者有人指點阿國,二旦媽也忙提示。
“我--”阿國真的害怕了,不知說什么好。
“認個錯就完事,沒那便宜!”
“不說人話,無賴下流,該掌他的嘴!”
“對,掌嘴,不然別想走!”
說著,也有近廿人圍住,一個個冷眉怒目,絕然要打不饒的態(tài)勢。
二旦媽求情地;“大妹子,這小子不懂事,要不--”
師強接茬道:“要不,你給他兩巴掌消消氣。”
“我打--要他自己動手!”
“對,要他自己動手,不然別想挪動半步!”
幾個婦女同黑臉一唱眾合,口氣斬釘截鐵。
“我--我自己--”阿國偷偷瞄了一眼人群,似在求助。
師強恨恨地:“你臭嘴巴子自找的,打吧!”
“啪!”阿國不輕不重地給了自己一巴掌,很是狼狽。
“打,使點勁!”
“啪--啪--”阿國乖乖地又打了兩巴掌。
如同一幕活報劇,很是滑稽。
“打啊,不夠數(shù)兒呢!”
“差多著昵,接著打!”婦女們督陣似地叫號。
阿國咧著嘴,一副哭媽相。
突然,老娘婆闖進圈子,跪下求情了:“妹子,姑奶奶們,饒了他吧,我老婆子求你們了。”說著就要磕頭。
這讓在場者好不驚訝。
黑婦人忙向前攙住,道:“老奶奶,你這是咋回事?”
“咳,我兒子不好,惹惱了你們,看在我老婆子的份上,饒他這一回吧。”說著又要磕頭。
“哎,不要這樣,你起來說話!”說著一把把老娘婆拉起來。
阿國忙湊前道:“是啊,放我這回,我還等著選村長呢。”
“還等著選村長呢--”婦女們鄙夷地看著這娘倆,又很是莫名其妙。
二旦解釋道:“是這么回事,我們在家就要投票選村長了,突然間這老婆婆肚子痛得厲害,忙忙送醫(yī)院,走到這兒她又不痛了。不想正要轉(zhuǎn)身回去這空兒,這小子惹惱了你們。她媽求你們,我們同來的也求原諒他一回吧。”
“是啊,求你們了,原諒他一回吧。”老娘婆再次央求。
黑婦看了一眼同伙們,輕輕嘆口氣道:“咳,不是我們心歹,是他人太玍古。”
一少婦緊接言道:“蠻不講理,還出言下流,哼,按律該吃廿大板!”
“是啊,掌他廿大板,讓他長點記性!”婦女們同聲附合。
二旦媽上前道:“這小子不懂事,我也贊成打他廿大板。只是一則這兒沒板子,再則呢,別看他有鼻子有眼,不缺胳膊不缺腿,但腦袋里缺根弦,打他八十板也難長記性。看在他老娘的份上,放了他吧。”
黑臉?gòu)D女面對阿國:“你聽著,不是沖你老娘,絕不會這樣便宜了你,長點記性!”
“唔,長點記性,長點記性。”
“滾吧!”
可得準放行了,阿國扭身回走。
“站住!”黑婦女一聲斷喝,聲不高卻很有威懾力。
阿國一激靈,木樁般戳住,不知所以。
“就這樣走啊?”
“那--那--”
二旦媽趕忙提示:“咳,阿國謝謝人家呀!”
“噢,謝謝人家!”說著深鞠了好幾個躬。引得在場婦女們竊笑出了聲。
“走哇!”黑婦人已經(jīng)走去,二旦媽招呼還愣著的阿國。
阿國這才跟過來爬上車。
“謝謝啦!”阿國也跟學(xué)著招手致謝。
“別投錯了票,選錯了人!”
“十足的臭老爺們!”
一聲鳴笛,車開走了,轉(zhuǎn)來幾個婦女的調(diào)笑聲。
簸箕灣村村部,村長選舉正在進行唱票記錄:
“師強--師愚--師愚--師強--師愚”隨著唱票人的高聲,黑板上師強、師愚名下的“正”字在齊頭并進。
最后一票唱罷,唱票結(jié)束。統(tǒng)計各人得票,人們集攏小黑板前。
師強l70票、師愚l73票。會場里熱鬧起來。
“多3票,村長是師愚的了。”
“有知識人當村長,好!”
“好個球啊,我還沒選呢!”正好阿國闖進來,剛好聽到師愚當選,嚷嚷起來。老娘婆二旦媽幾個人也跟了進來。
“哎喲,這快就回來,治好了?”
“老奶奶,你啥病呀?”
人們驚奇地迎過來,問起稀奇。
“嗯,嗯--”老娘婆裝聾作啞,含混應(yīng)對。二旦媽也只是含笑不說話。
三兔子高聲道:“啥病啊,八成是屁憋的,放出來就好了。”
“我還沒選昵,我也要選,我也要選!”阿國高大聲嚷,似乎擋住三兔子又要挑起的哄鬧聲。
小文發(fā)話道:“別嚷了,現(xiàn)在還有機會給你選!”
“我選師強,我們都選師強。”
高主任對小文道:“發(fā)選票,讓他們正規(guī)投票。”
于是發(fā)票、添票、唱票。
“師強--師強--師強--師強”。唱記票完畢,師強174票。
“5個人咋念4票呀?”
唱票人:“有一票投了棄權(quán)票。”
“嘿,這回師強多了1票!”
“多l(xiāng)票,那該是師強當村長了。”
“師強當村長了,這回民主了!”阿國又得意地叫起來。 .
小文看了一眼鄉(xiāng)干部,鄉(xiāng)干部道:“當然多1票的當選,選舉有效。”
村長選出來了,選舉結(jié)束了,人們散場了,帶著不一樣的心態(tài),邊走邊發(fā)出選后的議論和感嘆。二旦媽、六爺、七爺?shù)饶阋痪洹⑺痪涞模哉Z出自內(nèi)心,感嘆發(fā)自肺腑,坦率而真誠喲!
“咳,就差1票,沒讓他登臺拜相!”
“老支書得到這消息,不知道咋心涼呢!”
“這可是辜負了他的心血和努力了!”
“是呢,要是反過來多一票,師愚就是簸箕灣的村長了。不僅是隨了老支書的心愿,也許我們就有好日子過了!”
“大白天說夢話,好日子是選村長選出來的呀,都都一個腦袋,誰當都是一個屌味!”
六老奶嗔怪地:“這里還有孫女呢,出言下流,該掌你的嘴!”
“噢,我該打!”說著七爺輕輕打了自己一巴掌。接著道:“也別太小瞧了這個芝麻粒兒,為了當?shù)蒙希械牡胤綘幍煤軈柡δ?”
“要不,咋會為撈選票,有給村民發(fā)大米、發(fā)白面呢!”
“那不稀奇,聽說有的村百元1張買選票。”
“那是啥地方,簸箕灣伸手連根汗毛都撈不上!”
“真是的,要說他師愚也是有知識的人,竟然放棄城里美差,跑回來連豬狗都懶得尿的簸箕灣爭當村長,圖個啥,說他好呢!”
“說他二百五,大號二百五一個!”阿國接過話茬,搖頭晃腦,洋洋得意的樣兒。
七爺回過頭來,譏諷地:“瞧你這德性,就算他是二百五,可人家是喝墨水長大的。就憑這一點,我敢說至少人家打不了光棍!”
戳到了痛處,阿國蔫巴了。
跟上來的師老梗打抱不平,道:“要我說呀,喝的墨水就算超過海水又有什么用,到現(xiàn)在還不是沒處找到個飯碗!”
已走過去的師奇聽得實在不入耳,返轉(zhuǎn)身來道:“老梗大伯,你咋知道師愚還沒處打個飯碗?”
“這不是禿頭上虱子嗎,有處吃飯,還用回來爭當這個芝麻粒兒呀!“
“這,這--”師奇一時憋住。
是啊,事情明明白白地擺著嗎!可明擺著的是什么?不過是事情的外表。真實情況--咳,又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。師奇一時無言以對,師老梗老頭輕蔑地斜了她一眼,很是得意。
師奇憋急了,突然大聲地:“那飯碗和飯碗不一樣呢!”
“我也沒說一樣啊。泥飯碗還沒著落,凈想金飯碗,不想想現(xiàn)在全國是多少人,不想想每年得新添多少個飯碗啊!”
“師愚早有了飯碗,還有人有地方給他新飯碗,但他可不單單只是為自‘己找個飯碗!”
“那他還想怎么著?”
“他想干事業(yè),為讓更多人端上鐵飯碗、金飯碗!”
“嘿,說的比唱的好聽,這沒用,我見的多啦!”師老梗沖師奇笑笑,頭不回地走進自家大門。
畫外聲:師愚敗選,師奇更是敗興。這不僅是一時前進無路,還招來更多的閑言碎語和曲解。師愚的所為剛剛又不能說清楚,辯也沒能辯明,尤其梗老頭兒不消再爭的神態(tài),更讓她心里不是滋味。師奇心里煩煩亂亂的,已經(jīng)走到自家門口,卻遲疑著懶得邁進家門。突然,身后又傳來熱鬧,二老晃、六奶等又跟阿國開臺了一場街頭戲。
師奇轉(zhuǎn)過身來,注視著又發(fā)生的熱鬧。
阿國洋洋得意地:“多喝了墨水咋著,沒當上村長!”
二老晃道:“沒當上村長,不能說人家沒本事。”
“那,那他有啥本事?”
“有啥本事,人家能寫、能算,能有創(chuàng)業(yè)大計,你掰著手兒數(shù)去吧!”
“就這點呀!”
“就這點,你一樣也不能!”
“我是不寫不算,可我不二百五!”
“嘿,好像他還挺有本事,嘲笑起人來了!”
“我就是比二百五有本事!”阿國越說越神氣了。
正好走過來的四嬸調(diào)侃地:“老娘嫁到簸箕灣廿年了,竟沒看出你還有哪樣本事,真是埋沒了人才!”
由兒媽道:“是呢,簸箕灣人一個個肉眼凡胎的,全不識貨。沒辦法,你阿國自己露一手吧!”
“對,把看家的本事拿出來,讓大伙兒見識見識!”三兔子趕上來湊熱鬧了。
“我--我--”阿國歪著脖子直無言。
“你,你有啥能耐本事,說呀!”
“我--”
“到底有沒有本事,別吞吞吐吐的,等著鑼鼓點哪!”
“我,我能挑起八十斤,比二百五多!”
“嘿!嘿!嘿嘿喲!”
這叫什么本事!在場者驚奇得一個個裂歪了嘴。
“不,不止八十斤,還多呢!”
“哎喲,別再多了,這80斤都嚇我一跳!”
“實在呢,這本事不只是簸箕灣少有,恐怕全國是你獨一份。憑這,你阿國怕是要交大運了!”
師奇只覺得心里一陣惡心,低頭走進院門。
“怕是還有更稀奇的本事呢,再給大伙兒一個驚奇呀!”
“我--我--”也許是聽出大伙兒言語的輕蔑,也許是實在再無什么可端出,阿國“我”不出來了。
“你--你--有一頓吃十個八個粘餑餑的能耐是吧!”
“你--你--還有想媳婦一夜不合眼的本事!”
說到痛處,阿國嘟囔道:“哪個光棍不想啊!”
四嬸玩笑又認真地:“真是的,你阿國更得想。可光是想沒有用。你把光棍兩個字寫出來,能幫忙我一定給你幫忙。”
“哎喲喂,這可是天上要掉媳婦了,阿國你還不趕緊趴地上磕頭,寫出來!”
“我--”阿國光著膀子立在那兒,有點為難的樣子。
“當了快四十年的光棍了,還能不會寫嗎!”
“就在這兒寫!”有人遞過來一個小木棍,并用腳趟平一小塊路面。
阿國接過來木棍,在地上笨拙地劃拉著,囁嚅地:“我只會光,不會棍。”
“那光也不是光,還少一筆呢!”
阿國歪著頭,端祥自己劃拉出的那個“”字。
“咳,不用寫了,你阿國把褲子扒掉,就光光一個棍了!”
哈哈哈!大伙兒都笑起來。
“忒閑得沒事吧,嘲弄他這樣人有什么好!”師強趕上,不滿地責怪了一句。
“什么嘲弄他,他自找的!”
“他可先是賣勁地嘲諷別人呢!”
七爺、三兔子等人忙做分辨。
“我嘲諷誰了?”阿國質(zhì)問。
“說看墨水喝的多,也沒當上村長!”
“說人家二百五,沒本事!”
“還有,自吹比二百五能耐大,說的還少啊!”
“他是沒當上村長嘛!”阿國顯得很有理。
這讓師強煩煩了,反感地:“連臺表演,今天真有你的!”
阿國沒明白啥意思,愣愣地立看著師強。
“趕緊回家去,別在這兒丟人現(xiàn)眼了!”
師強的吼聲如同軍令,阿國不敢不尊從,低著頭,惱惱地往家回轉(zhuǎn)。
“也算是我們簸箕灣一個人物!”
“哼,多有幾個這樣人物,村子不是很快由窮變富,只能反過來變喲!”
“也別單講一個癩蛤蟆,你有本事呀,也不過是三個跑兒一個倒兒的主兒!”
“我嘛,響當當?shù)氖齼|分之一,當當響的良民人物!”三兔子裝腔作勢。
“嘿!他還自稱人物!”
“我當然也算人物。我要當了村長,我讓簸箕--“三兔子說不說完,故意頓住。
“怎么樣啊,快把屁放完!”
“能怎么樣啊,我讓它變成彎簸箕!”
哈哈哈!
二老晃道:“熱鬧了半天,你小子有本事,但也得歸類到二百五!”
三兔子并不氣惱,依舊嘻哈哈地:“謝謝晃大叔的夸獎,你說的不錯,我是有點本事,有的本事大人物都不如我!”
“哼!”載說越離譜,在場者嗤之以鼻了。
“不信啊,不信你去美國問問奧巴馬,他敢一個人跟我似的隨處溜達嗎?”
“哎喲,厲害!不止奧巴馬,恐怕所有總統(tǒng)級的干部都沒有你這膽量了。”
“還有呢,一般的說,能人都不可能有我這樣沒心少肺的長壽!”
“噢--”
“因為他們老費心思!”
“噢--”
“比如財發(fā)了小的想大的,官升了還想再升級,禮收百萬想千萬,還有包了二奶想三奶……沒完沒了,能不損壽嗎?”
“行了行了,你好像是不分黑白,一律仇官妒富了!”
“不是我仇官妒富,我只是說越有本事,越是勞神越費心血,沒有一個完!”
“噢,有點道理!”
“我跟他們就不一樣了,比如吃飽了、喝足了,想睡我能輕輕松松睡他一覺。”
“是夠輕閑的。但假若13億人都跟你這般輕松快活,何來畝產(chǎn)2000斤水稻,衛(wèi)星邀游太空,何來國內(nèi)生產(chǎn)總值升到世界第二?”
“這我也懂,國家離不了各方面精英,也少不了我這樣的億萬民眾!”
“說了半天,到弄不懂你的意思了!”
“我們現(xiàn)在不是挑能人、選村長嗎,我三兔子是當不了村長,可我也有當不了村長的好處。”
“噢,二百五也有他的好處。”
“二百五沒心少肺就少勞心思,可以長命百歲。”
“那勞心勞力的呢?”
“勞大心思,勞出大貢獻的精英愿他們?nèi)f歲,萬萬歲!”
“你三兔子沒喝過多少墨水,還真有你的!”
“咳,到點了,沒喝多少墨水喝粥去吧!”
“是啊,說別的沒用,喝粥去最現(xiàn)實了!”
大伙兒嘻嘻哈哈,白嘲自諷過后,一哄而散了。
鄔姐家,鄔姐走進西屋招呼道:“師愚,還睡呢,起來吃飯。”
“我不餓,不吃了。”
“你怎的了?中午好像你都沒吃好。”
“沒什么呀,我確實不餓。”
“你愛吃豆粥,媽特意摘來新飯豆,起來吃點去!“
“媽,我確實一點兒也不覺得餓。“說著打起精神坐起來。
鄔姐湊前一步,道:“是不是還想著上午的事,你不是說能想得開嗎?”
“想不開也得開呀!確實,我為回來想了很多很多,卻沒想到今天這個結(jié)果!”
“想不到的也許還更多,你的路還長,不吃飯,身體垮了,會是什么也干不成。”
“我確實沒胃口,媽,你自己去吃吧。”說著,又無力地躺倒。
“唉,畢竟年輕啊--”看著確無精神的師愚,鄔姐輕輕嘆口氣,走出西屋。
東屋炕桌上擺著兩副碗筷,鄔姐拿起碗又放下,獨坐桌前,對著飯菜帳然發(fā)呆。
“媽,讓您失望了!”
看到師愚走進屋內(nèi),鄔姐兩眼依然呆滯。
“媽,您的話提醒了我,身體不能垮,精神更不能垮,我們吃飯。”說著動手盛飯。
看到兒子精神轉(zhuǎn)變,鄔姐臉上露出欣慰。
“這就對了,我們吃飯!”
娘倆個剛剛端起飯碗,忽見二由兒立到屋門口,緊隨著一聲“憨貨”責罵聲,由兒媽跌進堂屋,娘倆個忙放下碗筷,跑出來摻扶。
“老嬸,摔重了吧?”
“你們娘倆個咋的了?”
由兒媽忍著疼痛站起來,指著由兒恨恨地:“這個憨貨竟偷雞蛋出來--”
“我,我沒偷--”二由兒委屈地申辯。
由兒媽更加氣惱,飛起一腳踢倒了二由兒,不想一個雞蛋飛打在她的臉上。
“哎唷!”由兒媽用手一抹,蛋清蛋黃滿臉開花,好不狼狽。
看到媽媽的花臉,二由兒不禁破涕一笑,鄔姐也忍不住。
師愚忙遞過來毛巾,扶老嬸進屋坐在炕沿上,由兒媽氣惱得說不出話來。
“你--你--偷”
“我沒偷啊!”
“沒偷,這是啥呀?”由兒媽指著自己沒揩凈的臉,又舉起手。師愚趕忙拉住。
鄔姐彎腰問由兒:“你拿雞蛋干啥呀?”
“我--我--”二由兒好像有話不好說。
“告訴大媽,你拿雞蛋想干啥!”
“我想--二五哥--”
‘啪’誰也沒注意到,當娘的又一巴掌打在由兒臉上,狠狠地:“你小小年紀,也想歪門子了!”
“嗚--我沒有門子啊!”這一巴掌打重了,嘴角打出了血,二由兒大哭起來。
鄔姐不滿地:“他嬸,你也太狠了,為了一個雞蛋,值得啊!”
師愚也很是莫名其妙,問:“二由兒,說清楚,你拿雞蛋究竟想干什么?”
“我--我想你--”
一笤帚打來,幸被師愚擋住。
“他嬸,由兒的話還沒說清楚呢,你讓他把話說完哪!”說著,鄔姐拉住由兒的手,道:“不哭,不哭,你拿雞蛋到底要干啥?”
“我想--我想二五哥沒選上村長,心里一定不快活,拿來給哥吃。”
“啊!孩子,委屈你了!”說著一把把二由兒摟進懷里,流出來眼淚。
師愚不禁深受感動,真誠地:“哥謝謝你!”
由兒媽一屁股坐在凳子上,懊悔地:“咳,你早說清楚,都給你哥拿來媽也不心痛啊--媽該死!”說著她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