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臉愚哥 第一集 陰陽差錯
燕山南麓。畫面從山海關(guān)老龍頭開始，向西推移：峰巒疊起、連綿遠(yuǎn)去。斗轉(zhuǎn)星移，四季輪回，又是姹紫嫣紅、爭紅斗綠時景。越發(fā)染綠了的栗鄉(xiāng)，更好一派春意盎然的北國風(fēng)光。
畫面定格在一個無名的小山峁上，峁邊沿坐著一個不知名姓的姑娘。她舉目四周，又專注地打量起眼前。
眼前：三道小山梁像是個簸箕狀圍裹著一個小山村。村莊民房老舊，顯無生機。簸箕口外橫躺著一條小溪溝，再向外一里多遠(yuǎn)是條東西向橫臥著公路。有山?jīng)]有樹，有溪不見一滴水。這眼前實在無好恭維之處。
有問有對應(yīng)的畫外聲：
“喂、喂，你從哪里來，到何處去。又為何坐在小山包上，這般觀望啊？”
“你呀，真是吃飽了撐的，沒事跟人家女孩子問東問西干啥？不相干，管閑事，多討人嫌！”
“世界上本來就充滿著閑事、爛事。你來笑我管閑事的人，不是更不相干，更討人煩！”
“咳，半斤對八兩，誰也別說誰了。睜大眼睛閉上嘴，都別給這紛亂的人間再多添煩就是了，就阿彌陀佛了！”
姑娘站起身來，她中等身材。背起挎包，手拎提袋，毅然下山，向小村子走去。
時已近午嗎，山村靜靜謐。姑娘走進(jìn)村，仍不見一個人影。她尋覓著、期待著。一息，一個少女隨同一個中年婦女走出村頭一家門口，正要向斜對面門走去。姑娘趕忙上前叫住，面帶笑容的問：“請問大姐，師愚家怎么走？”
“你是問二百五家啊？”少女憨樣嘻哈著正反問。
“你憨說啥，不懂規(guī)矩！”中年婦女一面呵斥憨女孩，和善的指點到：“東數(shù)第二家就是。”
“哦，謝謝大姐。”姑娘道過謝，向前走去，不禁輕聲自語：“師愚--二百五家-----？”她回過頭，但是憨女正沖她怪樣兒嬉笑，并傳來“千辛萬苦，供出個二百五。”順口溜聲。
“啊------唉---”姑娘似乎心也明白了，重重的嘆了口氣。她本想追過去，問個清楚緣由。但那少女也走進(jìn)門庭，姑娘停下遲疑邁出的腳步，又搖頭嘆氣自語：“罷了、罷了---好在千里迢迢，一路勞頓，總算到家了---先進(jìn)家就是！”
姑娘顯然是心潮翻涌，百感交集。她快步來到門前，卻不料一下子愕在那里。怎么了----啊，鐵鎖把門。姑娘好事心中窩火，她靠向門柱，無力的滑落蹲在地上。不由地埋怨出聲：“師愚啊師愚，你就是這般回鄉(xiāng)創(chuàng)業(yè)啊？！”
無奈之際，瞥見對門院里有個老太婆。她站起身，忙奔過去打探。
“奶奶您------”老太婆解褲帶正要蹲下解手，一聲‘奶奶’呼叫，驚動了老太婆，她忙立起轉(zhuǎn)過身，見一個姑娘突然立在她面前，顯得好生驚愣。
“奶奶好，打擾了，我想跟您打聽點事。”
“啊---啊---”老太婆躬身向前，耳背顯然沒聽清楚，而且直愣愣的打量著這個陌生姑娘，像是在問你是誰？
“啊，奶奶，我是師愚的大學(xué)同學(xué)---是從東北順路來師愚家的------”姑娘上前，提高聲調(diào)，亮明身份和來意。
“啊---啊---”
說者沒說清楚何意，聽者也沒聽明白說者是什么意思。姑娘想了想，問道：“奶奶，你們這個村是叫簸箕灣嗎？”
“哦---哦---”老太婆點點頭。
“您斜對門是師愚家嗎？”姑娘指著又問。
“啊---啊---”老太婆點著頭。
“他家鎖著門，可知道主人去了哪？”
“啊---啊---啊---”老太婆還是咿呀著，手勢指指劃劃。
姑娘心里也明白了，這個老人不止耳發(fā)聾，還是個啞巴。
老太太還在咿呀比劃著，卻是弄不明白何意。“咳，罷了！”姑娘搖了搖腦袋，說了聲‘打擾了’，調(diào)轉(zhuǎn)回頭，毅然走出村子。
無聲無息的小山村，寂默沉靜的山野，一只無名的山雀飛越山巔，向遠(yuǎn)方飛去------
畫外聲：啊，簸箕灣啊簸箕灣，多讓這位遠(yuǎn)道而來的姑娘戀戀又失望的小山村喲！
頂著烈日，抹著汗水，姑娘已走離村子老遠(yuǎn)。快要上公路了，突然后面?zhèn)鱽?lsquo;姑娘等等’的呼喚聲。她停步回過頭，見一個婦女腿腳很不利索地跑出村，呼喚著，又不時地向她招著手。
姑娘已停下腳步，疑惑地注視著。啊，越來越看清楚了---正是村口向她打聽師愚家的那個婦女。
婦人追到近前，，喘吁吁地問：“你是東北來的雅賢姑娘吧？”
“我是叫顧雅賢，你是在叫我嗎？”
“哎呀，雅賢姑娘，我是師愚的老嬸，快跟我回去，回家去說話。”
“啊---是老嬸，讓我也稱呼你嬸子吧---我冒昧地先問一句，師愚是不是已經(jīng)回到了村子？”
“還沒有。”
“哦------”
“按原來說的，早該回來有日了。不知為啥，至今還沒見他回來的身影？”
“這樣說，他還在他原來的廠子？”
“應(yīng)該說是---啊，你也知道他要回村子干啥事？”
“知道。”
“噢，你也贊同他回村？”
“嬸子，我哪贊同啊，坦白說，為這事我倆都要僵了！”
“啊，啊，是啊，念了四年大學(xué)，還回村干農(nóng)業(yè)，擱誰也不會贊同啊！”
“人家說是回村創(chuàng)業(yè)！”
“回農(nóng)村創(chuàng)業(yè)還不是干農(nóng)業(yè)，還不是當(dāng)農(nóng)民！這個傻孩子，真不知道他是咋想的？”
“也許是常人理解不了的！”
“說他是犯傻，你現(xiàn)在干的廠子雖不大，但畢竟是縣辦工廠，是好多農(nóng)村年輕人求之不得呢！”
“人各有志吧！”
“咳，不論咋說，雅賢姑娘，你可得好好勸勸他，千萬別讓他由著性子胡來！”
“老嬸，我要跟他說的話確實很多，這次擠出一天時間來這兒，就是想當(dāng)面再交心。“
“那好，這碼事說來話長，也不是一倆句能說清楚。雅賢姑娘，快跟我回去，我先慢慢的跟你說。”
姑娘搖著頭說道：“既然師愚還沒回到村，不必了。”
“雅嫻哪，這樣說話可是見外了。既然你也叫了我老嬸，你一定得跟我回去。告訴你，家嫂是探視娘兄弟，回去我馬上給信讓她快回來。”
姑娘堅持地：“不必了，時間很緊，我還得抓緊時間趕路。”
婦人急了，上前拉拽地：“雅嫻姑娘你不能走，無論如何得跟我回去。”
“老嬸，跟您說，我是去一家大單位面試就職，時間太緊迫，現(xiàn)在我只能去廠里見見師愚了。”
“啊，那--那--你不知道，我那嫂子是怎樣盼星星、盼月亮地盼你早日走進(jìn)她的家門。你要是就這樣走了，她娘倆回來，腸子還不得悔青了啊！”婦人動容了。
姑娘也很感動，卻是無奈地：“老嬸，你或許不知道，像我這樣女孩子走出校門要求得一個理想職位很不容易。我是在我姨夫幫助下才求得一個外貿(mào)單位。但時間嚴(yán)格限定本月底前必須趕到單位面試。我從大東北家到大西北單位，算算路上時間不足10日。老嬸子，在時間上我哪敢有絲毫馬虎啊！”
“啊，啊---這大中午天，讓你這樣尊貴的客人吃閉門羹，真是罪過------怨我，都怨我------“聽了姑娘一席話，知道姑娘的時間耽擱不得，可對客人留不得有放不得，她不知說啥好了，一味地埋怨、責(zé)怪起自己來。
“嬸子你可千萬別這樣。要怨，只能怨我沒來之前聯(lián)系告訴，來的太倉促了！”
“雅賢你不知道，我早聽家嫂說過你和師愚的關(guān)系。在村口你打聽師愚，我沒想到是你。我們兩家相隔不遠(yuǎn)，起碼可以先到我那兒喝口水、歇歇腳，可我---咳，咳，我真是，真是豬腦瓜一個！”婦人還在自責(zé)。
“笛---笛------”突然汽車?yán)萨Q叫，一輛班車駛來。姑娘忙一面招手，一面和婦人告別道：“老嬸，辜負(fù)了您的情意，以后我一定來補報！”
‘笛---笛------’車啟動，姑娘毅然蹬車而去。
開車走好久了，婦人還癡癡望著。
畫外聲：師愚的老嬸啊，車都轉(zhuǎn)過山看不見，人已經(jīng)遠(yuǎn)去了，你回家去吧，還癡望著個啥呦------
婦人無動。
畫外聲接續(xù)：是還在為閉門羹的事自責(zé)、懺悔呢嗎？可見面一開始你就承攬了不是，道了歉。姑娘承認(rèn)來的倉促。應(yīng)該說這事也可說交代過去了。
婦人依然在那里呆呆的站著。
接續(xù)畫外聲：其實，要究責(zé)任，既不在你這個嬸子身上，也怨不到雅賢姑娘。讓這樣尊貴的客人吃閉門羹，應(yīng)該說說責(zé)任全在那個憨丫頭順口溜、溜出的二百五師愚身上。
婦人依然無動，近乎走神的樣子。
畫外聲接續(xù)：難道不是嗎？從你們接觸簡短的話語中可知，二百五師愚和雅賢姑娘不僅是大學(xué)同學(xué)，而且非是一般關(guān)系的同窗。是他二百五瞎折騰把關(guān)系弄僵了------若不是瞎折騰什么回村創(chuàng)業(yè)，就不會有雅賢姑娘的時間倉促，緊迫，也不會今天這樣事情發(fā)生。咳，雅賢姑娘在簸箕灣吃閉門羹，可知二百五師愚卻遠(yuǎn)在他鄉(xiāng)被困在一個小旅館里哪------
啊，啊------只見婦人晃蕩了一下身子，差點兒歪倒 ，她是不是精神恍惚了？
畫外聲：這是咋回事？告訴你說，世上什么事都不像說的那么簡單、容易。工廠答應(yīng)了師愚的離職，但要他去完成一碼清欠才能走人。清欠不順，此刻該是在小旅館里犯難。要說，倒是該有人，幫他解決困難才是緊要。”
終于婦人穩(wěn)了穩(wěn)神后，步履有點 地往回走去。
W市。此刻師愚正躺在一家小旅館屋內(nèi)。時正當(dāng)月中，月亮正圓，他不開燈，月光灑滿一間小屋。斜躺著的師愚顯得心緒不寧。不由得自言自語道：“我已答應(yīng)了支書回村日期，很快向村民交心闡述自己的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和發(fā)展目標(biāo)。如今拖欠商店老板卻三四天不著面，商店到底有沒有償還貨款的資金，怎樣才不辱使命？這，這----“
他不住地翻轉(zhuǎn)身姿，顯得焦躁。
小店老板娘送水進(jìn)屋，見此情景，笑著問道：“今天的業(yè)務(wù)，怕還是有點不順利吧？”
“可不是呢！”
“現(xiàn)在呀，出門辦事都不容易，別著急，著急會傷身體，尤其一個人在外。”
這話讓師愚聽著很入耳，不由地答道：“是啊，著急也沒有用。看來老板娘是個心地開闊的人。”
老板娘笑了，湊近前：“人吶，別死心眼兒，無論多煩多難的事兒纏身都得想法解脫。學(xué)會自找其樂。尤其你們年輕人，思想開放，更該會解脫煩惱。”
師愚瞅著老板娘不說話，可心里卻叨咕我現(xiàn)在正沒招兒解脫煩惱。
老板娘又笑了笑道：“現(xiàn)在不是都在轉(zhuǎn)變觀念嗎，人就該一邊努力奮求，一邊消遣享受。如果什么都等有了成果再享受，那是犯傻，是二百五！”
聽了這話，更覺得老板娘有點兒不同尋常，也有點不明其言何意。師愚仍不答聲，故做癡呆狀看著她。
老板娘收住笑，放低聲調(diào)：“這月光，這時景多美呀，異地他鄉(xiāng)，要是有個小妞兒陪陪你，百煩都沒有了。”
師愚不好意思了，道：“老板娘取笑了！”
老板娘真誠地：“什么取笑，現(xiàn)在人思想開放的很，你得情樂，她得錢樂，兩廂情愿，無強迫。只要你肯出錢---”
師愚終于明白了老板娘的熱情用意，連忙搖頭：“不要，我不要！”
老板娘立刻轉(zhuǎn)為贊語，笑著連連稱道：“好人，是個正派人，好樣兒的！”說著走了出去。只是那表情人讓人有點兒摸不著就里。
“咳，管是啥樣心態(tài)，好壞由她去！”師愚自語罷，突然一塊黑云壓來，上來天氣了。
師愚立在窗前，望著窗外遠(yuǎn)方，自言自語地：“雅賢哪，我知道時至今日你也不會贊成我的選擇。可我得再次跟你說，我之所以有違常情答應(yīng)我們村子老支書相邀，回村同他一起帶頭創(chuàng)業(yè)，是覺得他在村里德高望重，又一心為村子脫貧勞心盡力，是年輕人難得的依靠。人來世一回，總得干出點值得肯定的事。回村同他一起賣力，相信會打出窮村的新天地---”他停頓了一下，接著道：“知道窮村治窮更難，更不易，但我們已有了治窮的路子和方略。有信心三五年內(nèi)打開窮村的新局面--（略略停頓，又接著道）：是啊，我也知道了，我還沒回去呢，有人已經(jīng)給我準(zhǔn)備了一頂二百五高帽子。我也想好，回村后會毫無二言地接過來戴在頭上---”
看黑云已遮住明月，不禁又慨然道：“雅賢啊雅賢，我已選擇要走這條路，再無更改。我沒權(quán)利連累你這出生城市的女孩子隨同我到農(nóng)村來吃苦。事業(yè)選擇由己，婚事選擇全由著你！”他心潮澎湃，言罷不禁又順口吟出一首小詩：
數(shù)載同窗樂
分別別難過
揚長回鄉(xiāng)去
赤足拼一搏
好個赤足拼一搏--搏字音尚未落利索，忽地一陣急風(fēng)吹來，吹得小窗子撼動，吱吱作響，風(fēng)來雨就到，還未容他關(guān)上窗子，那不大不小的雨點兒可就敲打到玻璃上了。師愚忙伸手關(guān)好窗戶，打開燈。
他顯得很無聊，在小屋子里轉(zhuǎn)圈子。好一陣，又拿出筆和本，趴在床上動氣筆來。“十一點多了，注意身體呀！”老板娘推屋門，立在門口。
“知道了，謝謝關(guān)照！---老板娘---”不等老板娘掩上門離去，師愚站起身喊住她。
“不好意思，想問問離你旅店最近這家超市，是不是合股買賣？”
“應(yīng)該說是。”
“那，有幾股，最大股東是誰？”
“這我可說不清，不過我知道這家超市不大，股東可不少。”
“噢？”
“不該我說，你只管清他的欠款，要你的錢就是了，管他這些事做啥？”老板娘顯得不以為然。
師愚不好意思地笑笑，道：“聽我說，老板娘，如你所言，雖說這家算不上大超市，但也不算小。我來清欠動身前就聽說這個店有瀕臨倒閉的傳言。接觸后觀察，顧客總是寥寥，顯然經(jīng)營效果不佳，勉強度命而已。如不及早改進(jìn)，采取措施，勢必加速企業(yè)逆轉(zhuǎn)速度。我覺得這家超市不僅缺少經(jīng)營招數(shù)，也很有點伙計難搭的跡象---倘若老板肯聽諫言，師愚很愿意提供點參考建議。我現(xiàn)在是把需要說的話進(jìn)行一下整理，這或許有助于我催收貨款業(yè)務(wù)。”
“啊，啊------你可真是好樣的，是、是、得說你是精忠報國！”
“太過獎了，實在當(dāng)不起，倒讓師愚慚愧！”
“咳，慚愧啥呀，我說的可是實心話。我還要說，你若是我的職工，我一定給你開雙倍工資！”
“師愚謝謝老板娘的鼓勵。”
“時候不早了，你也該休息了。”說罷老板娘帶上門離去。
外面的雨也下大了。
第二天依舊響有雨聲，時大時小，下個不停。許是覺得師愚睡的晚，老板娘故意遲來查看他的房間。待開房門，卻見床上被褥、衣物整齊有序，人不知何時已出去了。
老板娘走來前廳，天已大亮?xí)r候。但見她高挑個兒，淡妝素裹，通身秀出靈氣。都四十有八了，仍不失美人的清秀。特別是那一雙好看的眼睛，比當(dāng)今著名京劇表演藝術(shù)家孫琉敏老師還有神、有韻、有情、有聲、有笑、有勾兒，看她一眼就會被勾住魂兒，不知讓多少人枉費了神思。
雨小了，似下又非下。老板娘悠閑地打坐在前廳門口處，笑看馬路殺光你的車流。
“哎呀---”一個橫穿馬路的老者差點被車撞上。老板娘不由驚叫一聲，起身欲向前扶救。幸好只被撞個趔趄。老漢咧咧嘴，又匆忙起身走了。
“哎，多危險，悠著點走啊！”老板娘回身又坐在椅子上，依舊放眼馬路，不由地自言自語道：“看這急慌慌的車流人流，都是在急啥忙啥？看來只有老娘我悠然自得樂悠悠---”
畫外聲：是啊，她樂悠悠了，她那笑容比旅店的金字招牌還亮眼，過往的老老少少都止不住嘍上她一眼，魂兒也被勾走了---好一個人間尤物兒！
一輛三輪駛過來，老板娘目光一亮，忙站起身喊出一個服務(wù)員。等三輪車停在門前，下車的人還沒看清是男是女，一把傘已經(jīng)遮到下車人的頭上，多讓人感到親切啊！
“歡迎光臨小店！”老板娘笑語相迎。
來客道：“你們的服務(wù)真讓人感動，真是對不起，我不住店，只是來打聽一個人。”
“沒關(guān)系，快進(jìn)來說。”老板娘把客人迎進(jìn)廳堂。
舉傘落下---啊，是那個由大東北來到大西北去的顧雅賢。她的頭發(fā)跟衣服全濕了，一臉勞頓樣子。服務(wù)員遞過來一條干凈的白毛巾。
顧雅賢接過來略做擦拭，問道：“老板娘，你們這里可是住著一個叫師愚的人？老師的師，愚昧的愚？”
“你是？”
“我是他的同學(xué)和朋友，順路來看看他。”
“噢，有一個，你找對了地方。”
顧雅賢臉上落下重負(fù)，不由地輕聲道：“啊，總算找到了。”
“只是---他外出辦業(yè)務(wù)，多半天了，還沒有回來呢。”
又馬上晴轉(zhuǎn)陰。顧雅賢搖了搖頭，嘆了口氣，不由地遲疑起來。
“看你，衣服都濕了，一定很累的，快進(jìn)房間去等他吧。”
“老板娘，方便的話，我想找個地方換換衣服。時間容不得我多等了，再過半個小時不來，我就得走。”
“那---就到你朋友住的房間去吧，你跟我來。”說罷頭前領(lǐng)路。
畫外聲：人吶，都怕熬時間，靜候等待，那時鐘一分一秒地轉(zhuǎn)動，實在難挨。又怕限定的時間內(nèi)無果，妙鐘滴答聲都彈動人心弦。啊，半個小時如年，又似一瞬間------
顧雅賢走來前廳，衣服換上了牛仔裝，更顯得俊美、矯健。只是面露倦容。兩眼流露出幽怨和沮喪。
老板娘看出她失望的表情，很覺無奈。關(guān)切地說：“時間到了嗎？”
顧雅賢輕輕點點頭，不禁一聲長嘆：“唉，我跑到他家，尋到單位，又追他到這里，竟然見不著面，這是怎么了！”
“事情最怕沒有一個結(jié)果，你一定要等到他才是啊。”
顧雅賢無奈的搖搖頭道：“時間已容不得了。不瞞您說，我從大東北去大西北，急于去面試就職，掐時間趕速度，在這下了車我就簽了三點零二分西去的車次，不想半天的時間全白費在找他的功兒上！”
伍子胥過昭關(guān)，一夜愁白了頭。顧雅賢半個小時焦急上火（當(dāng)然不止這半個小時）語聲都嘶啞變調(diào)了。
“真是沒的法，那你就這樣走了嗎？”
顧雅賢毅然地點點頭，道：“走！老板娘，我寫了封短信放到床上了，師愚回來麻煩你告訴他一聲。”
“這個容易。哦，你說只等半個小時，我已給你預(yù)約了出租車。”隨著老板娘話音‘笛笛---’一聲喇叭鳴叫，一輛出租車停在旅店門口。
顧雅賢好是被感動，她上前拉住老板娘的手，真誠地說：“你們的服務(wù)真讓人一輩子不忘！”
“沒什么，這是應(yīng)該的。愿我們還有相會的機會。”
陌路人相逢又相別，也顯得很有感情。老板娘送姑娘上車離去，輕輕搖頭嘆了口氣，自語道：“難為了這姑娘一片真情喲！”
她又站在門口處，繼續(xù)觀賞細(xì)雨中馬路上情景。
一息，門廳營業(yè)室電話鈴響，服務(wù)員接聽后走過來沖著老板娘說：“劉姨，那個叫師愚的客人被車撞傷住院了。”
“哎呦，真是越不順越出事！他住哪家醫(yī)院了？”
“市二院。”
“咳，早一會兒來電話呀，竟是這些茬口！”
市二院一間病房，師愚一個人躺在病床上。胳膊腿上都纏著繃帶。護(hù)士護(hù)理過后道：“安心靜養(yǎng)，有事你按鈴。”
臨床一個陪護(hù)的看了看道：“沒事的，有事我可以相互關(guān)照。”
護(hù)士離去，開開屋門正好老板娘提著一兜水果，邁門而入道：“我來探視傷者。”
護(hù)士沒言聲，側(cè)身讓進(jìn)。
異地他鄉(xiāng)，只身在外，竟會有人來探視他，師愚倍覺心頭一熱，不由地叫了一聲：“老板娘，真想不到你會來看我！”
“哎，真是的，越不順越攤上倒霉的事兒---給，這是你女朋友給留下的信。”
“啊，她---她咋會找到這兒？”師愚深感驚訝。
“她說她去工作了，順路來看看你，她可是找了你大半天，從你家到你們廠，追到超市又追到旅館。咋也想不到你出車禍躺在這里。你看看信就知道了。”
師愚沒有急于看信，“噢’一聲后慶幸地：”先跟您說，我昨晚真是沒白費功兒，跟超市會計談得很投機，她答應(yīng)想辦法盡快給我解決，只是回來不想攤上車禍，好在沒傷到筋骨。“說完他萬幸地笑了。”
“沒傷到筋骨，該算是萬幸。大馬路上撞人，這開車的一定是個愣頭主兒。”
師愚笑著從枕頭下摸出一張名片遞給老板娘。
老板娘接過來看后，不由得驚異道：“是她呀，可惹不起的！”
師愚笑了笑道：“我惹她干嗎呀，是她不小心撞了我。”
老板娘湊前一點距離，有點神秘地說：“跟你說這個叫武秀芳的主兒，別看她是個姑娘，武功可厲害著呢。去年她在市內(nèi)開了個不大不小的酒店沒多久，好幾個無賴在那喝酒，不但不好好付錢，還調(diào)戲服務(wù)員，又打砸飯店。惹怒了這個姑娘，幾個無賴被她三拳兩腳全打趴在地央求叫娘。這下這個酒店可出名了，比廣告還廣告呢！”
老板娘正繪聲繪色的說著，同時進(jìn)來一老一少。老者是老科長，年少的姑娘則直奔師愚床前，急切的叫了一聲‘師愚哥！’
師愚忙做介紹，介紹了老板娘、老科長后，又指著姑娘說：“她是我堂妹，名叫師奇。”
老板娘一直盯著這個師奇，師愚介紹過后她嬉笑地：“哎呦，你堂妹這么漂亮，真讓人開眼了！”
師奇不好意思了道：“我們山村小女子沒見過世面，不值得老板娘夸贊。”
“哎，正所謂高山出俊鳥，深山里有美人呢。你要是想當(dāng)模特，我來出贊助，就憑這模樣身條，我敢打保票，一選一個成。”
師奇聽了倒好像還有點反感，搖搖頭道：“我可不想當(dāng)什么模特！”
師奇的回答讓老板娘很覺沒趣，她‘噢’了一聲站起身來告辭了。老科長忙道：“老板娘，房間不要退，我還要去住。”
老板娘點點頭，動身告辭：“我回去了，有什么事直接往店里打電話。”
老科長接著話音道：“好，好。師奇來有幫手照看了，我也出去辦點事。”說罷隨老板娘一同走去。
師奇送出室外，返身回來坐在師愚床頭，道：“昨晚接到廠子給的信，沒敢告訴大媽，可急壞了咱老支書，立刻安排我來了。”
“嗯，沒告訴你大媽就對了，養(yǎng)幾天我就可以回去了。”師愚一邊看信一邊答應(yīng)著。
“師愚哥，有一件大事要先跟你說，你的女朋友前天專程到家來看你，現(xiàn)已成全村大新聞了。”
“值得嗎？”
“值不值得先不說，你女朋友走后，更是說啥的都有了。”
“人家的嘴，想說什么任由去說好了。”
看著師愚不為所動的神態(tài)，也是發(fā)現(xiàn)他在看信，師奇不由得啞然。沉默片刻，忍不住師奇又嘆息道：“只是，這般尊貴的客人，頭一次登門就給人家吃了閉門羹，咳，怎么說呀！”
“何止是一個閉門羹，她還一路找來這個小旅店。”
“噢，這么說你倆見了面？”
師愚搖了搖頭，道：“陰陽差錯，她到旅店，我卻躺在了這！”
“看來，她一定有要緊的話要同你說。可她為啥總是匆忙找來，不等見面又急著走呢？”
師愚把剛看過的信遞給師奇：“你看看這個就明白了。”
師奇遲疑的接過來，看了一遍又一遍，不禁驚異道：“原來她是急著去面試就職。師愚哥，人家哪里有意同你分手，倒是在幫你哪！”
“是啊，她的親戚幫了她，也答應(yīng)為我?guī)兔Αｋx家是遠(yuǎn)了點，但省會大城市，尤其地處聯(lián)通歐亞大路門戶，也該算是個機遇了。”
“難道不是嗎？”
師愚不以為然地：“事情哪能像你想象的那樣輕巧。再說，我這個人雖說有點愚鈍，但生性不愿拉著別人的衣裳襟子求生存。”
“什么拉衣裳襟，你倆畢竟相戀有些年了，人家誠心幫你，你要是辜負(fù)真情，太有點殘酷了。尤其最后這句‘我在遙遠(yuǎn)的邊疆等著你’，多讓人心顫啊！”
“那你說咋辦？”
“痛痛快快答應(yīng)去，還有啥好想的。
“你說的倒挺簡單！”
“那還有啥不簡單？”
哥倆個你一言我一語，又互相盯視了一會兒。
師愚忽然問道：“你是不是對咱們一起創(chuàng)業(yè)沒有信心？”
“說哪里話，有你和老支書領(lǐng)頭，我充滿信心。”
“那，在老支書面前咱們一起發(fā)過的誓言咳算不算數(shù)？”
“你可以不算，有理由不算！”
師愚聽罷不由得嘆了口氣，道：“看來，你也是在用世俗眼光看我啊！”
“世俗也罷，不世俗也罷，恕我直言，師愚哥，你對女朋友很有點寡情了！”
這句話像打動了師愚，他啞然無語。沉默片刻后嘆息道：“隨你怎么說吧，我已鐵了心，千變?nèi)f變，跟老支書一起創(chuàng)業(yè)的決心不變，我心不改。”
師奇也頓住。一息又傷感地：“看來你是有意要跟女朋友分手了。”
“不，不是，事業(yè)選擇由己，分不分手全由她了。我會很快同她坦誠心跡。”
“師愚哥---”
“師奇，別說這事了，告訴我，這些日子老支書在忙些啥？”
師奇不由地嘆了口氣，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，跟隨師愚轉(zhuǎn)過話題。她說：“告訴你支書昨天帶回來的好消息，咱村南公路要加寬到18米。一兩天內(nèi)交通局就會來人丈量土地。支書實在脫不開身，不然他也一定看你來了。”
“唔，真是個好消息！”
“支書說，至少幾十萬元的補償款，這下我們村真的可以有錢辦個小廠子了。”
“先別想的那美，說不定想咋花這比錢的人都有。”
“說的是，錢還沒咋地呢，有人就主張按人頭分。”
“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會少。”
“特別是那些老光棍叫的最熱鬧。哼，想的美！支書說了，這錢一定用在刀刃上。”
“看來，我們首先有大量的群眾思想工作先做了。”
“還有，你設(shè)想的，‘河旁水庫’和截潛流的道兒，縣水利局很感興趣，他們會跟你聯(lián)系。”
“能得到他們重視，有望能很快改善咱村的生產(chǎn)了！”
“啊，”輸液瓶快沒藥了，師奇忙起身叫護(hù)士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