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臉愚哥 第十八集 待話來日
前場雪還未化去,又陰天了,沒有一絲兒風,云很重,預示著又有大雪來臨。簸箕灣也又一個寧靜的晚上。這般安祥的時候干啥呀?又日短夜長。除了看電視,串門子閑聊也是農村一個不錯的休閑活動。
六奶晚上常在豆腐店值班,六爺一個人在家,于是他家早成了七爺、梗爺、二老晃等幾個老爺子干晚上的常客。玩牌六爺一竅不通,也沒興趣。梗爺剛剛入門,低檔次,但興致很高。三缺一,麻將玩不成,這可是太遺憾了。
梗爺提議去招呼五奶,說兩天了,沒看到她去上班,準在家。
“兩天沒去上班,咋的了?”二老晃疑惑自語。
七爺道:“這信息我竟然還是一點兒也不知道!”
“你們親家里,會是一點不知道?”二老晃多了個疑問。
“咳,她為啥不上班知不知道有啥關系,快招她來湊班要緊!”梗爺顯得著急了。
“要緊你去招呼啊!”七爺道。
“我去?”梗爺像是為難。一息,他央求六爺了,道:“六兄弟,你人緣好,替我們哥幾個跑一趟吧!”
六爺沒說不管,卻磨磨蹭蹭。他不拒絕倒不是梗爺給灌了米湯,而是他心慈面軟。
“六兄弟,你去呀!”梗爺催促。
“五嫂要是不在家,你去師奇家看看。”七爺沒有直言,拐彎變相也求。
六爺還是磨蹭著不下炕。
“六哥,你給跑一趟吧!”七爺直求了。
沒奈何,六爺踢蹋著鞋去了。隨后小屋子里發(fā)出一通議論。
“我六哥去也未必請得來。”七爺道。
“為啥?”二老晃問。
“現在可不是以前的老五家了!”
“噢,身價變了?”
“變不變不說,反正比我六嫂還牛氣--別的不講,說話更帶刺了。”
二老晃笑笑,道:“沒聽說官升脾氣長嘛,人家也去掙2000塊了,有錢了脾氣也能不長嗎?”
“哼,我剛說她兩天沒上班,肯定是豆腐店兔子尾巴了--哼,牛氣個啥!”梗爺哼哼。
“你是說豆腐店干不下去了?”七爺問。
“你梗老干子幸災樂禍了吧?”二老晃笑著問。
“瞧你說的,我梗老頭那壞啊?”
“壞不壞不說,你是樂他豆腐店關了門,老五家能來湊班玩牌了,對吧?”
“你愛咋晃蕩咋晃蕩,反正我不信小豆腐店一年能拿10萬8萬!”
“沒把握10萬8萬,便是拿了3萬5萬也好嘛!”
“3萬5萬也不一定拿到。沒看有那多開不上兩月就關了門的小飯店!”
“那得說多數是缺少經營之道,又想一口吃個大胖子!”
“你不想一口吃個大胖子啊?做買賣哪個不想多撈錢!一鍋豆?jié){你摻10斤水,他就摻20斤;一斤面你炸10根油條,他炸20根,比著勁地干!”
“這也算是競爭嘛,只不過這是瞎爭!”
梗爺、二老晃你一句、我一句的對白,讓七爺感嘆了,于是對白又變成二老晃和七爺:“結果想喝碗純正豆?jié){,滿縣城都難找到。沒別的法兒,我不去喝不去吃!”
“你只是你,再多水的豆?jié){也有人喝,再差火的油條也有人吃!”
“中國人多嘛,總會有低檔次消費嘛!便會有更低檔次人做假嘛!”
“你說弄假的人低檔次?”
“不錯。做買賣沒有真本領,不在真字上下功夫,卻總忘不了投機取巧。不是在創(chuàng)牌子、保牌子上功夫,卻是在冒牌子、買賣牌子、變換牌子上花力氣。而老百姓太缺少商品知識,或者一味貪便宜,上當受騙怕是成了家常便飯。老百姓算是沒法兒應對這繽紛繚亂的市場了!”
“讓你這一說更熱鬧了!”七爺也不禁發(fā)出感嘆。
“你不信哪?別的先不講,就說煙酒,現在哪一個大牌子啤酒不是一大群小廠生產。在外包裝上,大牌號是大字體多面上標注,而具體生產廠和出廠日期卻有意遮遮藏藏,讓你很難找到--”
“要是茅臺酒也賣牌子、多家生產,那市場更豐富多彩了!”
“至今我還記得,前些年有個晚輩親戚送我一件‘德國皇家’啤酒,你可聽清楚‘德國皇家’酒,嚇人吧?當時我覺得這德國跟皇家好像也不沾邊啊!于是翻過來倒過去,包裝箱上下左右前后一遍又一遍查找,愣是沒查找到具體的生產廠家--”
“沒準生產廠是外文,不過是瞎子找燈!” ,
“唉,誰說不是啊!直到打開包裝箱取出一罐細看,啊,原來就是臨縣小廠生產,好不讓人感嘆!”
“是得感嘆,感嘆這個縣辦啤酒廠在牌子上一定耗費了不少心血,他的銷售形勢也會大好吧?”
“好不好不清楚,反正我只喝了那一件。這多年來咱縣和這個產‘皇家啤酒’縣再也沒看到這酒了。”
“看來,這樣的牌號是個短命鬼!”七爺感嘆地。
“更要命是賣藥的,真真假假,不如實詳告,還等你打電話問。弄什么優(yōu)惠期,多買多送。尤其請托兒喧鬧、請名人代言,把老百姓全看成愚民任意忽悠--”
“老百姓沒法兒不花冤枉錢,但靠忽悠的藥注定短命,尤其是亂了市場,亂了人們的思想,連真廣告、發(fā)布廣告的媒體也信不著了!”
“只是不明白,現在心血管病、糖尿病、前列腺病、眼病、耳病等等這樣普遍,而有些治這類病的準字號廣告藥醫(yī)院卻不用。你醫(yī)院不用也罷,開家國營醫(yī)藥專賣也好啊,由著市場上真真假假--咳,老百姓算是沒招兒了!”
對二老晃、七爺的你一句、他一句,梗爺聽得不耐煩了,道:“你倆個嘮嘮叨叨,聽得我腦瓜仁發(fā)漲了!”
二老晃、七爺兩個笑了,不嘮叨了。二老晃道:“這老六咋還不回來?”
七爺道:“八成兒請不動。”
二老晃道:“那沒說的,散攤子,回家睡大覺去!”
二老晃的話還沒落完音,七爺道:“我六哥回來了!”
“回來了,在哪兒呢?”梗爺立刻來了神,只是耳發(fā)背,不好用,愣愣地看看東又望望西。
很快,六爺進到屋里。要說七爺也快七十的人了,耳朵就是靈。
“老五家呢,沒招呼來?”梗爺迫不急待地問。
“嗯。”六爺只應了一字之聲,就脫鞋上炕。
梗爺追問:“她、她為啥不來?”
“她嫌你們都是撐不起襠的蔫巴貨,苶苶咕咕,懶得跟你們玩!”
“她說啥?”七爺問。
“她說你們都是撐不起襠的蔫巴貨,出牌苶苶咕咕!”
“哼,這個大老娘們,不來也就罷了,說話還帶出臊味來了!”七爺顯得不悅。
二老晃笑道:“還別嫌臊,人家說的也貼點譜兒--沒說的,回家睡腦袋瓜去吧!”說罷動身下炕。
梗爺似乎心有不甘,動身磨磨蹭蹭。突然,五爺突然闖進屋,來找五奶。
“找我五嫂有事?”七爺問。
“嗯,有人到家找她--她--沒在這兒?”
六爺道:“在師奇家呢。”
“哼!”五爺哼了一聲,轉身就走了。
畫外聲:這回梗爺再有癮也沒指望玩牌了,好不讓他失望。是啊,玩又玩不成,聊沒了興趣,小山村比不得大城市,沒有影劇院、更沒有歌廳、KTV,也沒有網吧。即使有,那也不是老百姓光顧的場所啊!
好在家家有臺電視機,回家看電視去吧。要不然早早躺倒熱炕上,睡著了沒準還能做上個好夢呢!
于是,七爺、二老晃、梗爺都離開六爺家,回家做美夢去了。
五奶進了家門,沒進屋就高聲地:“要知道我?guī)熡迣O子和小文孫媳婦來,我一定在家迎著。這多不好意思,還讓你們久等了我!”
師愚、小文聞聲迎出房門。
“快進屋、快進屋!”五奶連拉帶推,把兩個來客讓進屋,又忙著讓座,還要倒水。
師愚上前阻止,道:“五奶,別忙活了,也沒人喝。你坐,我們直接說事兒!”
“噢!”五奶把師愚推坐炕沿上,小文又拉五奶坐在兩人中間。
師愚道:“五奶,也算是個好消息,告訴你咱們的特色小吃店就要開張了。”
“就是你說的賣玉米糊兒店吧?”
“是。這回正式聘你去當師傅。”
“說老實話,我現在還真舍不得離開水豆腐店了。”
“要說,特別是流動上門服務業(yè)務開展以來,業(yè)務量大增,水豆腐店也離不開你。只是更需要你去支開新攤子。”
師愚說罷小文緊接著道:“水豆腐店再找個幫手就是,我已物色了人選。”
“哦,特色小吃店人手都齊備了?”
師愚道:“齊了。我說過后時間不短了,主要是耽擱在選用人上。除了早選定了您,還要選聘一個鍋貼好手、聘個服務員。還有,店雖小,也得有個負責人。這負責人既要有責任心,又得是多面手。在找這個人選上難住了。多虧我小文嫂子答應先給幫幫忙,這才定準后天開業(yè)。”
“噢,這樣說鐵是定準了?”
“鐵定了,明天先把開業(yè)告示貼出去,講明主營白玉米糊加鍋貼,3月8日5點30分準時開門營業(yè),歡迎前來品嘗。”
“哎喲,這告示好明白透亮呢!”五奶咧開嘴道。
“但我小文嫂子還有村里事要打理,不可能全身心店里的事。她不在時,你可就得多操心負起責任。”
小文道:“師愚說的全是實情。我跟師愚說過了,店里的活兒我多出把力沒問題,只是辦企業(yè)還沒著過邊,擔心誤事!”
五奶道:“我呀,就說一句話,實心干,不對的地方你們立馬指出來,我改。要是老改不好,你們就炒--那叫炒啥著?”
“炒魷魚。”小文笑著答。
“我明白,就是開除的意思--我要是驢都叫喚了還不改,你們就多放點油炒我這魚!”
師愚、小文都笑了,師愚道:“我們都是學著干,五奶您說的好,只要我們心誠實干,就一定干出成績來。嫂子也不必有擔心。”
五奶道:“說的是。只有明天一天空兒了,你們說,我得做做啥準備呀?”
師愚道:“我們這個小吃店現階段只是供就早餐,供餐時間5點半開始,大約8點半前后結束。下午為第二天供餐做準備。這樣最晚您早晨4點就得起床了,所以您得住在店里,這需要您征得我五爺的同意。”
“瞧好吧,沒問題!”五奶很是有點自負。
“關于工資、待遇,以及合同等等方面的事情先由我嫂子同你商量、交底。因我三舅三妗子來了,說有要緊事,我得先回去!”
“工錢哪,你放心,你們說多少是多少,我絕不會嫌少爭多。”
“那,有緊事你先去,我和五奶交換、協商好了再跟你說。”
于是,師愚返身回向自家。
漫天雪花飄落著,更襯托出簸箕灣小山村的安寧。
師愚走到房門前抖落身上的雪后,快步走進母親住的東屋。腳尚未立穩(wěn),炕稍斜靠躺著的三舅翻身坐起,沖師愚劈頭蓋臉地問道:“我跟你說的事想好了沒有?”
“啊,我--”
“咳,瞧你這急勁兒,等暖和暖和再說也不遲--師愚你快上來!”三妗子一邊數叨三舅,一邊招呼師愚快上炕。
師愚立在炕沿前,道:“我不冷。”又面對三舅爺道:“我反復想了,說什么肩膀不一般高,分明是托辭,她好像不中意我!”
“先別說人家,你是不是覺得肩膀不齊,是不是中意人家?”
師愚搖著頭道:“我絕沒能講求肩膀一定要一般齊,我比她多念4年書。你們也說過一個青年人的素質并非單只從書本上得到是升。她是不是講事理、深明大義,這對我們母子便是很重要的。“
三妗子道:“要說明大義,這女孩子得說世上少有。想想上個月你老媽那場大病,如果沒有這閨女那一聲‘媽媽’的呼喚,沒有她發(fā)身內心的真情表達,你媽媽早走了!”三妗子說著又動容了。
三舅爺道:“當然,只憑一言一行不足以斷定一個人的素養(yǎng)。可當初你媽媽只是側面聽了那姑娘的一句話,卻深嵌腦海、至今念念不忘,可知那一句話的份量了。還有,聽說過她和兩個同年齡人來家找過你。那次她可是得到你們簸箕灣很多人的好評啊一
“是,我聽說了,只是感受了一個農村姑娘能干的啟發(fā),沒往多處想。”
三舅爺接續(xù)地道:“這些也許都不用說,可剛剛你三妗子講的,便是鐵石心腸,便是再糊涂不過的人,也會被打動啊!”三舅爺竟也動感情了。
“我對她也深深感激,只是至今還沒有一個當面致謝的機會!”師愚的話深含有歉意了。
三妗子道:“你還沒見過面,也許你擔心這姑娘的模樣。不過我跟你說,這姑娘除了沒有師奇那般白凈,可人家不高更不矮、不胖也不瘦,身材勻稱、五官端正,齊肩發(fā),很是秀氣。依我說,無論是模樣,無論是她的言行、表里都讓人敬佩!”
三舅爺道:“是啊,這姑娘初見面并不像美女模特那樣招眼,可越看越順人眼,越討人喜歡!”
師愚笑笑,道:“師愚沒想過一定要求外表,更沒資格選美!”
三舅爺道:“當然,我得全部如實告訴你,我了解了,這姑娘腿腳有點小殘疾。不過不細看你看不出來,也不影響她的任何勞作!”
“噢--這算不上什么事!”
有點小殘疾算不上事--聽其言觀其色,三舅爺注意到了師愚的心態(tài),于是語氣堅定:“你既然這樣說了,就主動點!”
“我主動點--我,我咋主動?”
“咋主動還用教啊?不說別的,沖你老媽的身體狀況,這事要抓緊辦,明天你吃過早飯就去,去向姑娘直接表白你的心意!”三舅爺語氣堅定,不容更改。
要師愚當面主動去求婚,顯示出難為情了。
“人家一個黃花閨女跟你的婚事八字還沒成一撇呢,當著那么多人的面,真情地叫媽媽了,你一個大小伙子,還--還比不上人家閨女么?”
三妗子道:“要知道現在有的結了婚的媳婦還難開口叫一聲婆婆媽呢!要講道理、明大義,你可真該問這閨女好好學習了!”
“好,我去,明早吃過飯我就去!”師愚表了態(tài),那就等著師愚求婚的好戲吧!
第二天吃過早飯,雪沒有停,還是飄飄灑灑地下著,但師愚還是騎輕騎上路了。
天下著雪,地上積了雪,再加上心情有點忐忑,四十多里路程,師愚騎近兩個小時,十點了,才趕到劉小銳的住地小馬莊。還巧,剛一進村,從一戶門口走出一個姑娘。
師愚忙推車上前:“請問,劉小銳家怎么走?”
“你--”姑娘驚異地打量著這雪中的年輕人。
“啊,我叫師愚,是專來劉小銳家看望劉叔叔的。”
“噢,你只是專來看你劉叔叔啊?”
“我,我--我也是要見小銳姑娘。”
“啊--”驚訝飛快變?yōu)轶@喜。
畫外聲:是啊,來者對于姑娘早已是“一聞”傾心了。前天他舅又正式來家為她們提親,更是讓她欣喜。咳,只是自己像吃了迷魂藥,竟然違心地以肩膀不一般齊答對。倘若事情由此一句話拉倒,豈不是自誤自己的終身大事!介紹人走后她好是懊悔不迭。剛剛與父親談及此事,她嘴雖硬,心里更加懊惱,于是走出家門。正當她無限煩惱時刻,做夢也想不到心儀人竟然在這大雪天、天降她面前,好不讓她驚喜、動情。
姑娘多慮了。她一改矜持,忙上前接手輕騎,道:“我就是劉小銳,這兒就是我家,請進!”
師愚打量了姑娘一眼,心里叨咕:妗子說的不錯。
“爸,師愚看望你來了!”剛把師愚讓進院子,小銳就沖房里高聲報信。
房門開處,走出一個老者,中等身材、面目清瘦、和藹,這無疑就是小銳姑娘的 爸爸了。他迅速把來客從頭掃描到腳,露出微笑。顯然,師愚給他第一眼印象不錯。
父女倆把師愚讓進屋,師愚遞上禮品,兩瓶栗鄉(xiāng)特釀,一件特產安梨汁飲料。姑娘忙拿起炕上的笤帚為師愚掃去身上的雪。
“大老遠的,又是雪天,你來串個門我就很承情了,何必帶禮物!”
“不成敬意,望劉叔叔笑納!”
姑娘關切地:“我大媽可好?”
“她說話費力,越來越言語不清,可她常常提起你!”
“是我不好,沒再去看看她老人家!”
一番寒喧后,父對女道:“你媽去你老嬸家了,快去把你媽叫回來!”
小銳應聲剛要轉身,劉父又對小銳吩咐道:“你去一趟小市場,掂對點酒菜,今天 我要陪客多喝兩盅!”
師愚忙推辭,說有緊事午前得趕回去。
“再緊的事,今個你得吃了飯走。不然,這酒這禮物你全帶回去!”老人家佯顯不高興了。
顯然,師愚明白老人家話的意思、份量,不敢再堅持不吃飯了。其實,師愚哪里是真的不想吃飯,假客氣--唉,老實人也晃一回虛招,真是多此一舉!
小銳姑娘含笑著而去。
老人家的心也落體了。老人家有啥心思放不下啊?原來一樣,他也擔心女兒那句 不妥之言。自己又一句佯激,話剛出口就后悔言失重,錯上加錯。不想師愚再沒堅持他的態(tài)度,妥協了。擺實驗正了小伙子此來的真心實意,他這個準丈人懸著的心進一步落下來。
姑娘的媽媽很快回來了,從著師愚第一眼她臉上就露出笑容,一直不退。一陣寒喧過后,就立刻忙活午飯。第一次招待準姑爺,不用說準丈母會是怎樣用心了。
小銳姑娘也回來了,采購的雞鴨魚蝦等一袋又一袋。小銳要著手,當媽的很開通,說人家來主要是關系你倆的事,你倆單獨談談,交換交換意見,讓你爸爸幫幫我就行了。小銳一笑,大方地讓師愚到西屋來。
小銳媽媽笑笑,轉身挑著東屋門簾對師愚道:“冷時候,下著雪,外面沒有好去處,小女要你去她西屋坐坐。”
“去吧,你倆個好好談談。”準岳父也發(fā)話了。
按常規(guī),閑常人特別是男子不能隨便進閨房的。也許自己今天不算‘閑常’,也許一個農家女的閨房不過就是間普通住房,沒那多講究、規(guī)避。去就去吧,師愚想罷動了身。
進入西屋門,室內擺設不多,但十分整潔。屋子是半截炕,西邊挨墻山子是張書桌,書桌上方白墻上掛著張中國地圖,右邊是與之同樣大小另一張圖。
師愚直接奔到右圖前,只見圖上大字標名:小馬莊棋盤嶺地形地物圖,圖下邊還標有5000分之一比例尺。
師愚上學時曾接觸過不同比例尺地形圖,懂得些地形圖基本知識。這張圖上的地物主要是不同品種的樹木和小房子等設施。
師愚專注地看了一會兒回身問小銳:“這圖是你繪制的?”
小銳道:“是。地形線是求林業(yè)局技術員幫我用十萬分之一地形圖放大的,地物是我畫上的。”
“你懂測繪?”
小銳搖頭道:“我可不懂,不過沒少描繪過地形圖,多少學了點繪圖知識而已。”
“噢!你沒少描過地形圖?”
看著師愚疑惑不解的樣子,小銳道:“你坐呀,聽我跟你說。”
師愚移轉過來椅子坐下,小銳與之對面坐在炕沿邊,道:“我姨夫是測繪工程師,我高中畢業(yè)那年去了我姨夫單位打工,干的就是描圖活計--”
“噢!”
“我本想就以描圖為業(yè),長期干下去,不想中途出了變故--”
“啊,怎么了?”
“我爸爸本是林業(yè)職工。棋盤嶺那片荒山承包時候,我爸爸動員我叔包下來。也是由于承包金問題,我叔非拉上我爸爸入股。推脫不過,我爸也就答應了。這以后或早或晚、或利用星期、假日,我爸爸同我叔一樣苦干、開墾荒山、植樹造林。干了兩年多,已經初具規(guī)模了,不想我爸爸落了風濕骨病,重活一點兒也干不了,班也不能正常上了,沒辦法辦了病退--”
“啊!”
“已經灑下兩年多汗水,也看到了希望,我爸爸舍不得退出、轉包,我弟弟又小不說,正在上學,沒辦法我回來頂替了我爸爸。”
“啊,你接替老人家經營這片荒山?”
“是。這也許是我今生的命運!”
小銳媽媽在堂屋搭話了,道:“是啊,沒有這個變故,也不會有你們今天的事,這怕真是屬于緣分了!”
師愚、小銳兩個笑笑,表示贊同。
師愚道:“只是,你一個女孩子,難道以經營荒山為業(yè)嗎?”
“老實說,我思想也曾斗爭了許久。在我難下決心時候,我姨弟程千和他一個同學尚萬去年沒考上大學,得知情況后找到我,說愿意跟我一同創(chuàng)業(yè)--”
“噢,協力拼搏,比你一個人單槍匹馬有力!”
“今年年初我聽說了你回鄉(xiāng)創(chuàng)業(yè)的事,我深受觸動,竟至幻想能拉上你我們一起干。于是我們姐弟三人專程去找過你--”
師愚笑笑,道:“結果人沒見到,倒累你們給一個老奶奶搭了鋪炕!”
小銳道:“不過是順便著個手兒。只是那次沒能見到你,好生遺憾!”
“有程千、尚萬給你當幫手,相信一定會創(chuàng)出一片天地!”
“唉,沒法兒說了,今年他倆都考上了大學,都走了!”
“啊,那你?”
“已經到了這份上,沒法子,硬著頭皮也得干下去!”
“又一次變故,又給你出了個難題!”
“也不能全看成是難題,他們走了,反倒堅定了我干下去的決心!”
“噢?”
“社會在變化,一個人的人生也會不斷變化。無論怎樣變,一個人總得干點實事,總會有所為、有所不為。既然老天爺要我以林為業(yè),又有我爸開創(chuàng)打下基礎,我劉小銳一定不怕流汗,下一番苦力,一定三五年內把棋盤嶺變成花果山!”
聽了小銳這一番話,師愚不禁暗暗佩服:想不到這個農村姑娘不僅樣樣是能手、巧手,還這般有上進心、有毅力,不由得心生敬意。
窗外雪花飄舞-室內心靈碰撞,好一場激情蕩蕩呦!
師愚畫外心聲:想起過去還不久的相親,那個余姑娘何等心空虛又霸氣,我?guī)熡薏贿^被她輕蔑成為所謂的配搭,末了還來個豆腐配搭,想想不由得好笑!
啊,茫茫人海,這人與人相遇、交往何其錯綜,而人生觀、價值觀又何其復雜?想想自己僅僅一年時間里的相遇相交,師愚感嘆了:是啊,假若隨同了大學女友顧姑娘去了邊疆,假若應了武姑娘的真情召喚,假若妥協了那個余姑娘的強勢,或者沒有母親與小銳姑娘當初偶然巧遇、亦或她打工期間不出變故,都絕不會有今日的戲了。
啊,這就是所謂的‘緣’吧?
畫外聲:怎見得人間又一對好姻緣,有詩為證:
心靈手巧農家女,
坦蕩錚錚孺子哥。
茫茫人海緣牽線,
鴻鵠火熱心兩顆。
莫道山鄉(xiāng)無真愛,
稍待有你賞新歌。
此刻兩個人的話越說越多,真情越流越涌,只是美食已經飄香,佳肴美酒也擺上桌,話不能不打住,開宴了。一場農家小屋里的盛情款待,讓師愚別提是多么愜意爽心了!
近晚時候,師愚回到家。三舅兩口沒走,一則要聽聽師愚求婚結果、情況,再則也是為多陪陪自己的親姐姐。
“怎么樣,還可以吧?”三舅先開口發(fā)問了。
“嗯--”大概問題有點不好回答,師愚只含混地應了一聲。
三妗子道:“瞧你這話問的,什么叫還可以啊--告訴妗子,這婚求的有幾成兒把握?”
師愚笑著道:“最少也有八成兒!”
三妗子笑道:“噢,這樣說喝喜酒基本沒問題了?”
“我看沒問題!”
鄔姐更顯出欣慰。
“那,她們都跟你都提啥樣條件、要求啊?”三妗子又問。
三舅爺道:“瞧你這急勁,哪能初見面就提這要求那條件呢!”
“你還別說沒有,沒聽說嗎,談對象有人可先亮出沒有樓房、小車免談呢!”
這句話真是精彩,讓鄔姐無聲地笑笑。
師愚搖搖頭,道:“簡直不可思議!”
三舅爺道:“真夠稀奇,真讓人有點莫明其意!不過這免談情況絕不會出現在農村,要知道劉小銳姑娘得說是農村姑娘!”
“農村姑娘也不能白給,更要講條件!”
“是,還沒聽說有一份白給的。但條件都是通過媒人,先講給我啊!”
“這倒也是。那總不能不說話。去了這多半天,都啦呱兒點啥呀?”
“你辦案哪,問的好沒道理!”三舅爺搶白了三妗子一句。
三妗子笑了,道:“是呢,年輕人的情言秘語哪能隨便外傳,我是不該問。只是一一只是師愚說有八成兒把握,我是想知道咋個八成兒!”
師愚笑笑,道:“她有一句話很打動我的心,也是以表明她對我倆的婚事真的滿意!”
“唔,一句話,一句啥話呀?”
“她說,她家柴禾多,炕熱呼,要接我媽跟她一塊兒去貓冬。”
“哎喲,真是夠打動人的,還是準兒媳婦呢,就這般有孝心!行了,就這一句話是見八成兒有余,這樁婚事鐵成了!”
“再多的山盟海誓,也不如這一句真情話份量重!”
“是啊,不是親生骨肉,卻勝過親生,鄔姐你好有福氣,你一定得答應跟準兒媳婦一塊兒去貓冬!”
鄔姐滿意地笑了,但笑過后卻喃喃地:“前些日子師奇來,她說春暖花開了--來接我,我答應她了。”
三妗子道:“這事兒我知道,得先明白,一個是冷時候接你去貓冬,一個是春暖花開時候接你去賞心,時間上也并不矛盾。侄女師奇來接你答應,難道準兒媳小銳來接你不去?”
鄔姐只是無聲笑笑,沒有言語回答。
三舅爺道:“我知道二姐你的心事,你答應師奇,是想親眼驗證一下師愚!”
“說啥,驗證師愚--去南韓驗證?”三妗子如墜五里霧中。
“你不懂!”三舅爺只是一句“玄”語。
不只三妗子,師愚也愕然、莫名其妙。
三妗子有點不滿意三舅爺了,道:“有事不說明白,也想等著猜哪!”
“說啥事等著猜,只是要說點兒話長!”
“那你長話短說,別讓人糊涂著!”三妗子要求嚴正,師愚也顯得期待。
三舅爺道:“要說,我剛說過的話也有點兒毛病。二姐是從師奇口中了解到師愚的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與南韓人的道兒如出一轍:也是要變革農業(yè)產業(yè)經營、變革經營體制,也是用好坑凼之水,先從一、三產業(yè)里選項目上企業(yè)。如今南韓已經結出豐碩果實。二姐所以爽快答應師奇,用意就該是去南韓親眼看一看,也能驗證師愚的創(chuàng)業(yè)道兒是不是真的可行,會不會真能有好成果--”
事情被人理解,鄔姐無聲地笑笑,坦然的樣子。
“嗯,怪不得那次在醫(yī)院里,娘侄兩個真是久別重逢、言語投機。只是對師奇的話我當時沒著耳朵,至今糊涂娘侄女倆咋那投緣呢!”
“你呀,不是一道號人,哪能有耐心聽,你哪能不糊涂呢!”
三妗子笑道:“我是得承認我屬于‘號外’,你不糊涂,你們是一道號人,可你我是倆口子,我現在拿出的耐心,你得讓我多明白點啊!”
三妗子的話讓在場者都無聲地笑了。
三舅問三妗子道:“你想多明白點?”
“那還用說!”
“要說,那得從師愚懷揣16字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回鄉(xiāng)說起。不用問,二姐對兒子行為是贊同的!”
“噢?”
“我還納悶二姐,那時候對師愚沒有一個‘不’字,更沒有一個‘怨’字。”
“那時候你也糊涂吧?”
“我得承認是,思想境界關系嘛!”
“看來二姐不是尋常的二姐--”
“那還用說,越來越看清楚了,二姐腦袋里裝的是大事業(yè)啊!”
鄔姐擺擺頭,道:“唉,罷了,我可實在反感你倆口子這樣抬舉我!”
三舅爺道:“我覺得我和你弟媳婦的話是實事求是,我還要說,一個村里沒有大業(yè)頭腦的人,那地方很難有發(fā)展、變樣。要說發(fā)展、變化,得說沒有哪個村比得上華西了--”
“舅你說的是天下第一村吧?”
“是。聽說華西村發(fā)展、變化天下第一,是人家第一有了個頭腦明白的帶頭人、致富道兒第一,早就辦了個小五金廠招兒第一--”
“唉--”師愚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“你嘆什么氣--是嘆息簸箕灣沒有明白人,錯失發(fā)展良機?”
“是--”師愚停頓一下,接著說:“倘若那時候我們也和華西村一樣辦起個小五金或者別的什么廠,即使簸箕灣配不上天下什么號,如今也早不可同日而語了!”
“那當然,而且錯失良機的實在不僅僅是你們簸箕灣,這些早已不消說了。但是要說,如今得慶幸簸箕灣終于有了個小五金廠!“
“說啥,簸箕灣有了個小五金廠?”師愚好是驚疑。
“是,有了,就是你的水豆腐店。”
師愚笑笑道:“哎呀,我的那個小店怎可等同人家五金廠,三舅你也拿外甥開玩笑!”
“什么我開玩笑,告訴你,說水豆腐店等同他五金廠的話,不是我是你晃大伯父說的--我也贊成。”
“不管你們誰說,這玩笑也太過火了,不只小店當不起,我、我?guī)熡夼露紵o地自容了!”
三舅嚴肅地質問道:“說啥玩笑、過火,無地自容--難道你對自己的小吃店沒有信心?”
“舅,我有信心,只是--不要說一個小吃部,便是大飯店,也沒有人家華西村小五金廠的時機,能發(fā)揮那樣大能量!”
“哼,要這樣說,顯出你腦袋瓜是又清醒又糊涂!”
師愚不自然地笑笑,道:“舅,我真是越有點糊涂了。”
三妗子插言對三舅道:“你剛剛承認自己說有毛病,還不改,意思還藏著掖著,是顯擺你多深奧吧!”
“什么我顯擺,只能說你我之間不是會說不如會聽,是不會聽碰到不會說的了!”
三舅說罷,在場人都無聲地笑了。
笑過后鄔姐撐起身道:“師愚呀,你大伯、你舅把水豆腐店看做簸箕灣的五金廠,無疑是對你的深切期望--”
“噢--”
“二姐你真是會聽又會說!”
“是呢,二姐一句話比你啰嗦半天都聽得明白!”
鄔姐說:“現在,問題不在于你我怎樣說,要緊的師愚你得明白,你舅剛剛問了,對水豆腐的發(fā)展、前景你有沒有信心?”
“媽、舅、妗子,師愚明白了,你們的話再次給了我其實,看我今后行動,我定不辜負你們,不辜負眾鄉(xiāng)親!”
三舅感嘆地:“這就對了--要說南韓村曾經也是個窮山莊,也錯失了改革開放初期機遇。辦廠越來越難了,無工不富經越不好念了。不過后來南韓(當然不只是南韓人)人眼睛不只盯住第二產業(yè),很快在商貿、餐飲、服務以及特色種養(yǎng)業(yè)上著眼,在力所能及的一、三產業(yè)上下力量。幾年時間里辦起二三十家小企業(yè),家家企業(yè)開花結果,家家企業(yè)滾大雪球。上次師奇來說,如今南韓村已備足資金,要上幾千萬元的工業(yè)項目了。”
三妗子也感嘆,道:“怪不得二姐不僅僅是對師奇、對一個還沒到過陌生的南韓村也這般有感情啊!”
三舅道:“有可能就有感情。這里我還要告訴你師愚,你大伯父很贊成你的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,贊成你將‘無工不富’變?yōu)?lsquo;無企不富’思想。你的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與南韓村如出一撤,只是人家早已邁開大步,路越走越寬了。你除了追趕,更要虛心向人家學習、取經!”
“師愚謹記。”
“還有,你還記得一位出生于南韓,已經退居二線的市級老干部吧?”
師愚點頭道:“知道,只是未曾謀面。”
三舅爺道:“師奇講過,這位老干部不僅關心家鄉(xiāng)建設,業(yè)務上為南韓創(chuàng)業(yè)當顧問,還特指引南韓做好人的文章,在引茬人才盡力量。這,可說是南韓快速發(fā)展的一個優(yōu)勢條件!”
“只可惜師愚糊涂、愚頓,錯失與這位老部長、老領導謀面良機!”
“是啊,你名叫師愚,不能不承認你時而表現出反應遲鈍弱點。當初給你起的名字是師禹,大禹那個禹字。只是你小時候說話辦事反應太慢、不靈活,小學時候你爸把禹字讓改成愚字,猜想是激勵你意志吧!”
師愚難為情地;“恐怕不只是我小時候,現在也常常應答的話說不上去,該立辦的事情莫名其妙地拖延了時機。生來愚鈍,怕是改不了,有失父母厚望了。
“你不必為此自餒,全盤否定自己。勤于思考是你的長處,各方面也在進步!”
“師愚記住三舅對我的鼓勵和期望!”
三舅道:“你該知道,要牢記的不是我,是你的母親。你爸爸走了后,你媽媽格外關注你的一言一行、引導你分析事理、時機,尤其有意識地與你交流交談,提高你反應、應答能力。你的進步離不開你母親這多年來的心血!”
“不是三舅提醒,母親的良苦用心,師愚至今還沒意識到,無以為報,好是慚愧!”
三舅爺道:“也不要慚愧,重要的是,不煩你媽媽遠途勞頓,讓她早日聞到簸箕灣的花香,嘗到簸箕灣的甜果,就是你最好的報答了!”
三妗子道:“還有,早日把小銳姑娘娶進家門,更是你媽媽當緊的心愿!”
“啊,舅和妗子的囑咐師愚全牢記在心!”
三舅爺笑道:“是啊,早日迎娶,讓小銳姑娘早日燒熱你媽媽自己的熱炕頭,我這個當媒人的也得抓緊當好呢!”
包括鄔姐,幾個人全都笑了。
飯后師愚還要去豆腐店,三妗子下炕忙活晚飯。
“你師強哥來家找過你!”
“他,說沒說啥事?”
“說了,同你商量建大棚種菜的事。”
“啊,大好事情,他終于想通了!”
“是,他也說,年初你提議過,只是那時他腦瓜不開竅,接受晚了!”
“總算接受了,晚了點也得說是大好事!”于是,師愚立即動身,飯前先去找?guī)煆娙チ恕?/p>
縣城鳳凰街一家店門外面,老早就聚集有十來個人。噼噼啪啪炮竹響后,店門打開,簸箕灣特色小吃部5點30分準點準時開業(yè)了。
“歡迎光臨,歡迎來品嘗我們的特色小吃!”師愚在店門口招攬顧客。
店內,小文和招聘的小服務員打理端來送去,五奶則盛糊兒遞鍋貼,很有點忙活氣氛。
畫外聲:前來就餐的食客不斷。可能是前兩天就貼出海報作用;也可能是簸箕灣白玉米糊兒招人。不管怎么說,開業(yè)第一天剛開門就顧客涌入,可謂開業(yè)大吉。糊不稀不稠,鍋貼有葷有素,鍋貼香糊兒甜,吃喝好是爽口。有的入口尚未嚼咽利索,就送來夸贊:味道純正、飯香濃厚。師愚店里店外迎送食客,主動征求意見。或一個好字、或者味道不錯!總之,剛剛開業(yè)就贏得一個好口碑!
迎來送往,食客不斷。正點早餐時間快過了,只是一位有名的食客還沒露面。誰呀?就是上臺不久,到處找白玉米喝的那位縣長。啊!不過不用擔心,只要你的糊兒鍋貼味道好,保質保量,遲早他一定會來品嘗的,而且一定會是常客。
簸箕灣特色小吃部一開業(yè)就形勢看好,這會不會影響同行,或者關系到簸箕灣水豆腐的生意啊?這問題也許一時還說不清楚。要說栗鄉(xiāng)的餐飲,尤其是對早餐業(yè),好像還沒聽到過一個全面的評價。好也罷、賴也罷,反正不只油條、豆?jié){館條條街道里可見,不斷增多的安徽板面、蘭州拉面、杭州小籠包等外地傳來的小吃,也是一家又一家地不斷在增多。市場經濟嘛,總不能顧及相互影響不去打市場嘛!你若有閑功兒,不妨走訪調查調查。別處不去,起碼去看看簸箕灣水豆腐店嘛!
哎呀,不去還好,一去迎頭遇上驚變--對小店來說可是出了天大的事情:鄔姐過世了!這信息好不讓吳嫂、六奶驚心、突然!
正當吳嫂、六奶神情慌亂之際,小文忙忙走進店內。
“你--”吳嫂明白對方已得到鄔姐過世的消息,一個你字似乎在問咋辦。
小文道:“知道了,我剛剛接的師強電話。師愚他現在還在店里嗎?”
小文道:“接到他舅的電話,師愚立刻就回去了!”
“那,我們也該立刻回去才是啊!”
“我和五奶也是這話,只是--”
六奶接過小文沒說下去話道:“只是你那里剛剛開業(yè),還沒到下班時間,再說兩家飯店哪,不能都一走了之!”
正說著,又有兩顧客走進豆腐店,吳嫂沒奈何只得先去招待。唉,咋辦啊?好不讓人焦心!
也快到點了,送走最后的食堂,吳嫂、六奶與小文三人商定,堅持到正常下班時間,兩店各留下一人值班,輪換著回去。
六奶道:“雖說鄔姐身體欠佳,可走的也太突然了!”
小文道:“昨晚上還跟五奶說,他們母子同她三妗子三舅一起吃的晚飯,沒看他媽媽有啥反常!“
吳嫂道:“師強說是早晨快5點左右走的。頭晚上還好好的,只不過就睡了一宿覺,就無聲無息地突然走了,太讓人蹊蹺了!”
小文道:“這怕就是人們常說心腦急病吧!唉,沒法兒,只能回去問問了!”
再說師愚,跌跌撞撞趕到家時候,鄔姐已經移身尸床上,黃布簾罩身了。三妗子、由兒媽等在放聲哭泣;三舅爺流淚、師強等也含悲地里外忙活,左鄰右舍的鄉(xiāng)鄰都過來在幫忙料理后事,連老娘婆都來了。
師愚三步并兩步地搶進屋內,跪撲在鄔姐的尸身上,大叫一聲媽呀就暈厥過去,癱仰在地。
人們慌忙把他掫抱上炕,老娘婆忙為他又掐又捏地搶救。
“師愚你醒醒,你醒醒啊!”
“你可不能出啥意外,快醒醒,師愚你快醒醒啊!”
三妗子、由兒媽在他身邊悲聲呼叫,連啞奶也悲情地咿咿呀呀著。
好一陣子搶救忙活,師愚呼出一口氣,‘咿’出一聲細音,緩過來了。
“沒事了,沒事了--”老娘婆說著也收住手。
“這孩子就叫了一聲媽就暈過去,這是咋的了?”
“是啊,好嚇人喲!”
“就是他悲痛過度,掐掐‘人中’啥的,一般都沒事的。”老娘婆說罷香香地吸了、一大口煙。
“媽媽啊,師愚不孝,師愚罪過該死--”緩過來的師愚換氣著要下炕,被三妗子、由兒媽拉阻止住。
“不要這樣,你媽走了也不是你的過!”
“人老了,都有這一天。你媽也七十過的人了,也算得上是高壽了!”
三妗子、由兒媽等解勸著。
三舅爺進屋對師愚道:“現在大事、小事都是你師強哥在忙活,還容不得你只是悲傷,得趕緊挺起來,同你哥一起趕緊料理緊要辦的事!”
師愚聞言起身下炕,來到師強面前,道:“哥,師愚沒經歷過,你支配,我去干。”
師強道:“我也沒經驗,得多聽三舅指點!”
三舅對師愚道:“或許,你媽媽還未來得及囑咐于你,不過她跟我說過老支書在村子時已經發(fā)過號召,他老媽、老爸走時候親自作了表率:人走了一定不能收禮、喪事從簡。現在打緊要辦的事情是安排人打墓、要有人接待吊唁、要通告親友你媽走了的信息、要準備一定人數的午飯。哀樂我想還是有的,吹奏人數、時間寧少勿多、尤其夜間不能擾民--”三舅爺一氣兒說了這許多,想了想又道:“你回來了,兩家飯店可有安排?”
師愚道:“我來得急,只跟小文嫂子打了一聲招呼,讓她去兩家商量著安排。”
“嗯--還有,給親友信不可有遺漏。現在要考慮的是小銳、師奇兩個姑娘給不給信?”
沒等師愚開口,由兒媽道:“師奇雖離得遠,得給信兒;至于小銳姑娘,雖說有成了,但畢竟還沒有一點定妥了的手續(xù)、沒領結婚證、沒舉辦一點點儀式,人家來算啥身份,多有不便,讓人家為難。”
三妗子道:“只是,這姑娘對我二姐早已滿懷真情,前兩天師愚去她家,兩個年青人更是相見恨晚。這般情感之間,失去只能今此一面的機會,日后姑娘還不抱怨啊!”
“見也只能是陰陽之間相見,不能講一言一語,有啥好?”
“是啊,畢竟是喪事,畢竟還沒準定結婚呢,人家來了披麻戴孝難、不披戴孝干啥來了,也是難。還是不告訴的好!”
“只是失此機會,這閨女日后過門了,惋惜也好,有抱怨也好,都難免了!”
在場的包括二大媽、二旦媽等都各陳己見。
三舅爺拍板了,道:“先不告訴了,日后既便她有抱怨,我給她解釋。這姑娘通情達理。事情就這么定了,趕緊給師奇發(fā)信兒!”
按著三舅爺的指點,師愚、師強立即行動。
胸前別掛小白布條或配戴一朵小白花的吊唁人越來越多,除了外出打工和童幼,全村人差不多都來了,可見鄔姐人緣之好。
小白條或者一朵小白花替代傳統的孝布,緣于老支書提倡的一項殯葬改革。簡便、節(jié)約,或者說還別有一點簸箕灣人的時尚。
不管什么樣的表達方式,向亡人致哀的真情流露才是感動人的!
頂孝帶也好,胸前戴朵潔白的小白花也好,不過是向亡人致哀不同的表達方式,而哀悼流露出真情才感動人!啊,人間真情!
“侄媳婦啊,你咋這樣無聲無息地就走了啊--”還在房外,六奶就大放悲聲了。
師愚迎上,和與六奶同來的小文左右攙扶她走進屋內。偌大年紀人的悲聲感染了在場所有人,炕上的由兒媽、三妗子等中年婦女忙下炕迎接。
“六奶,您別太傷心了,先坐下休息休息!”師愚面帶淚容,勸解著,要扶她坐上炕。
六奶掙脫攙扶,搶身蹲在鄔姐尸身旁,悲聲接續(xù):“侄媳婦啊,六嬸子總想著親手做一碗水豆腐,咱娘倆一塊品嘗品嘗,可你竟然走了,嬸子我好后悔動手晚了--嗚--”
“我的好嬸子啊,你還不該走啊,你走的好生讓侄媳婦留戀難舍啊--嗚,我的好嬸子啊--”小文一邊哭、一邊拿起供桌旁的香紙點燃。
六奶依舊悲聲不止:“從侄媳婦你嫁到簸箕灣那天起,嬸子打心里就敬佩你了。這么多年來,你總是讓著他人,虧著自己,從沒見過你跟誰爭長道短,你總是那樣謙和可親,你卻突然走了--嗚--”
“是啊,是啊,從未見她與任何人傷過和氣!”屋里屋外的人共鳴了。
“師愚回鄉(xiāng)快一年了,從他腳落家門第一天起,簸箕灣就污言濁語潑來,有對師愚的,也有指向你的,可你們娘倆卻沒有一語辯白、沒有半句怨言,讓好多人為你們抱不平啊!”
“是啊、是啊,鄔姐的肚量太大了,裝得下整個簸箕灣了!”
“是啊,簸箕灣幾百口子,沒有哪個比得了你鄔姐的涵養(yǎng)了!”
“嬸予多得你們娘倆個的關照,卻沒有一點一滴回報,太虧欠你們了!”
“是啊,是啊,簸箕灣多有人虧欠哪!”
“你走了,不只是兒女,也不給他人留半點負擔、麻煩,留給嬸子的是無邊的懷念啊!”
“是啊,是啊,你留給人們無邊的懷念啊!”
“嗚--”屋內屋外悲凄聲聲,由兒媽等接待者也愿勸解,一同嗚咽了。
“六奶,起來,不可過分悲傷!”
“你年紀也大了,要注意身體!”
“是啊,坐炕上來歇會兒吧!”
地上、炕上人多聲勸解、召喚。小文、由兒媽一同將六奶掫起扶上炕。這一幕被立于堂屋后的一位老者看在眼里,很是感嘆。
“表兄!”三舅爺在西屋發(fā)現了師老晃,忙過來陪同他進了東屋。屋里人忙為他二人讓位。
兩個老者一同立于鄔姐尸身旁,三舅爺揭開尸身頭部面紗。鄔姐尸骨雖寒、閉眼雙目,但面容略呈從容,有似生前。
“二姐,表兄來看你來了!”三舅爺語聲悲凄。
“鄔姐你走了,再也吃不到你做的水水豆腐了,更重要的是,沒了我們之間的交流、探討,沒了相互爭辯--唉,無可奈何啊--今天你走了,說不準哪天我也要動身。真能有知,我們地下再行探討、交流了!”師老晃神情凝重。
三舅爺道:“在人間我們是姐弟,到地下我還愿意做你的弟弟。人間的事情永遠也扯不完,表兄說的好,我們地下接著一塊兒探詢了!”
師老晃抱拳一揖道:“鄔姐你安心地走吧!”
“媽媽啊--”師愚撞進又一聲呼叫,跪地兩手抱住鄔姐尸身,悲痛得說不出話來了。
師老晃拉起師愚:“師愚要聽話,萬不可悲傷誤了事。要知道你媽走時會有一個小小遺憾,不用我說你也許知道,就是未能親眼目睹簸箕灣的變樣,但她面貌安祥,相信她看到你的努力、進步,相信會不負眾望!”
三舅爺道:“是啊,你媽媽是明白人,你也得明白做事、做人才是!”
師老晃又道:“要知道,你媽媽的好強基因已經遺傳給你,你不再是孤軍奮斗,你的哥、嫂們投身你身旁,連你的老奶奶們都披褂上馬了,可說具備同舟擊鼓條件,你該快投身參與擊鼓搖槳,才是你最好的盡孝!”說罷又抱拳向鄔姐尸身一揮,飄身而去。
師老晃本是簸箕灣生人、長大,他退休于縣大單位,見多識廣,素得全村人敬佩。今日他的話似乎有點有別鄉(xiāng)俗,卻不失對他敬重。多人追著他相送。
多人吊唁后已去。六奶、小文也回店換吳嫂、五奶去了。盼著快來而未來到的只有師奇一人。她來與不來,已定日第二天火化后出殯安葬。
師奇呀,能來你就快點趕到吧,快趕來見你大媽一面吧!阿門!
第二天雖還在數九天,但無云、無風,天氣晴好。鄔姐雖不是要人、名人,但她人緣好,送靈簸箕灣在家能動的,差不多都出動了,送靈長長的一個隊伍,送至靈地,與老伴并骨了。啊,鄔姐你安息吧!
安葬完事了,幫忙的、送靈的都下山回去了。師愚走著走著卻躊躇不前,繼而又返身呆立墓前。
小文、吳嫂回頭見狀,好生納悶,也回轉身來。繼之師強、三舅爺、三妗子了轉身回來。
師強問:“怎么了,師愚?”
三舅爺問:“莫非還有什么話要同你媽說,還是懺悔什么?”
“舅,不知怎的,我只是想在這兒多呆會兒!”
眾人好不疑惑!
三舅爺道:“要說的話我們已都說了,尤其你大伯父為你點的透透了,你,你呆立在這兒,還讓我們說啥呀?”
師強道:“讓你村長落選,誤了早日輝煌,全是哥糊涂。如今醒悟了,變革經營、舞好龍頭哥全聽你的。要是我說話不算數,我,我在我嬸子墓發(fā)誓,我--”
師愚忙上前捂住師強的嘴,道:“哥人這樣說師愚反倒更不安心了。媽媽突然離去,我只是愧疚自己無能、不孝,不能不認真反思自己所為,你沒必要為我擔責。”
小文道:“依我說你們哥倆所言全沒必要,師愚你或許還不覺得,多半年里村子好像是不聲不響,但已開始小有了成果,簸箕灣開始深刻變化--”
師愚更難為情地:“哎呀嫂子,到今天為止,不過剛剛有了兩家小吃部,也看成成果、變化,實在愧煞師愚了!”
小文道:“聽我說,師愚兄弟。是,現在能看到的僅僅是兩家小吃,可受益的可不只是六奶、五奶。你也說到這只是開頭,要接續(xù)發(fā)展,五年內要發(fā)展至少十家八家。村民看到了好苗頭,看到了希望啊!”
師強道:“開始滾出的這兩個小雪球,哥深信會越滾越大!”
“如今,簸箕灣人好像都蘇醒了,尤其最近,思變、思強的絕不僅僅是幾個村干部。從在你家剝玉米那天起,我和你師強哥都再沒找過你,再沒要求人回村當村長了。剛剛你也親眼看到你師強哥的表態(tài),他從前可說是跟你唱反調的啊。這,足以證明,你嫂子沒有瞎說!”小文動了情感。
“哥要求你安心抓好興辦項目、企業(yè);哥著力務家,你曾設想的簸箕灣絕對綠色蔬菜產銷直攻縣城,當時很多人當笑談,如今不只變了態(tài)度,梗爺已經追問啥時候建棚了!”
“你的4個字創(chuàng)業(yè)之道,越來越多人認可,為村編制的五年發(fā)展規(guī)劃,也多有人關注、追問細情。很快交付村民討論審定,一份鄉(xiāng)備巡查,就立刻行動。可見,現在全簸箕灣開始了人心涌動,這,該算是簸箕灣的深刻變化,該算是你師愚的一大成效!”
“是啊,人心的醒悟變化,這可是你們創(chuàng)業(yè)最緊要的啊!”眾人同聲。
小文又道:“在這兒嫂子也不能不坦露一下自己,你講的以土地為基數入股統一經營。入股人即使不下一天地,不摸一鋤一鐮,竟也能按股份分得糧食,這等賠錢買賣,創(chuàng)業(yè)不是開玩笑嗎!咳,就沒想想土地統一經營了的可以發(fā)揮多方面優(yōu)勢,沒想到變革經營、科學經營可以翻倍增值,如夢剛醒,是你把嫂子思想激活了啊!”
“嫂子--”
“好了,師愚你別說了!”三舅爺攔住師愚,接下道:“即使再新鮮的詞兒,難免不是絮叨、重復。你們要辦的事情這樣多,容不得一刻耽擱,依我說動身回去吧!”
“三舅說的是,我們都回去吧!”小文也道。
沒啥好說的了,于是大家邁步下山。
剛剛邁步,忽然山下“笛笛兩聲汽車喇叭叫,又止住下山腳步,注視山下。
只見小車停住,走下兩個身著青色外套的年輕女子。她倆都脫下外衣,司機接過去,兩個年輕女子一齊向山上走來。
“啊,是師奇--我料定她一準來!”師愚最先認出。
“不錯,是師奇,那個同來者是誰?”大家凝視著,不由地都止住腳步。
兩個年輕女子一般高、身材一般勻稱、一樣的齊肩短發(fā),一樣的俊秀,只是一個微胖些,一個臉蛋更白些。
兩人快步走上山來,顧不得其它,師奇跪拜墓前,放聲大哭:
“大媽啊,師奇來晚一步,再也見不到大媽了,我的心好痛啊--”
“嗚--已經說好了的,春暖花開了時候,來接你去南韓的,怎能不兌現啊--”
“你丟下師奇不管了,師奇再沒大媽了--嗚--師奇有話跟誰說,有淚何處流啊--”
“嗚--你丟下師奇不管了,師奇再也見不到大媽了--嗚--”
師奇痛哭,淚流滿面。那聲聲放悲,句句真情,引發(fā)眾人陪同嗚咽了。
眾人忙上前勸解、攙扶:
小文、吳嫂同道:“師奇不哭了,人死不能復生,節(jié)哀才是。”
三妗子、由兒媽也道:“師奇起來,遠途勞累,再過份悲傷會傷身體的。!”
三舅道:“是啊,你大媽若地下有知,反倒無法安息了--聽話,起來!”
師奇止住哭聲、掙脫攙扶的手,重重地磕了三個頭。與她同來的同伴,深深鞠了三躬。師奇站起身來,依然淚滴衣衫,她的同行者也滿面悲容。兩個年輕美貌女子更顯得阿娜姣容。
小文一邊為師奇擦抹淚水,道:“師奇,不哭了啊。看,你們兩位到來,我們還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呢!”
師奇收住悲泣,趕忙為兩邊做介紹。首先介紹她的同行給大家,道:“這位是南韓實業(yè)總公司董事會的武董事,也是我?guī)熎娴囊晃恢慕憬恪?rdquo;
“我叫包靜,一同來向鄔大媽表示哀悼、祭奠。”
接著又把三舅爺兩口、小文、師強兩口、由兒媽等介紹給客人。最后拉過來師愚,道:“包姐,他就是在南韓我同提到的、我的堂哥師愚。”
“謝謝,包董事千里送來厚意,深致謝意了!”說著師愚深鞠一躬。
客人伸出手,道:“你的名字我早有耳聞,已深記心中了,今日才得相見,我們幸會了。”
師愚有點不好意思,但還是握住伸過的手,低著頭道:“師愚愚鈍,師奇你在外不該提到我,讓包董事也勞心呢!”
兩個人松開手,客人微微笑道:“你誤會師奇,我頭一次聽到你名字,是在一次董事會上,我們的業(yè)余顧問武部長講的。她欣賞你善于思考有見地,尤其贊賞你的自強精神。只是惋惜你外出受傷時候能見面而未得見面!”
“噢!”不知情的不由得發(fā)出一小聲驚奇。
“還有,一見鐘情你武秀芳也跟我說過你。你對他還有印象嗎?”
“有、有。她!深嵌在我心上,只是我辜負了她的關心、慚愧!”
她嘆息有幸一面,卻沒有姻緣緣分。
“哦!”
“她如今已經脫手飯店,獨自一人到南國打拼去了!”
“啊!”師愚低沉地一聲驚叫。
“是啊,她走了,像一只撞了墻的小燕子,不吭一聲,悶著頭遠飛了--都說好人有好報,可老天爺為何不早給多情多義的武姐機緣圓滿啊?”師奇越說越傷感。
“慚愧,辜負了武姑娘和武老前輩的美意和關切,是我?guī)熡藓俊⒉涣x,講起來,我真是慚愧!”師愚自責、傷情不已。
“哎!哎!哎!”在場者多早有師愚與武姑娘的耳聞了,近日說起武姑娘這個情況,在場者,尤其由兒媽很是跟著傷情感嘆。
一息傷情過后,客人道:“你們兄妹不必過份傷感、自責,人世間的事常常難有圓滿,有缺責也常不在一方。好在都來日方長,向前看吧!”
師奇嘆了一口說道:“只是和我武姐相聚不易了!”
包靜道:“是,不知哪年哪日才得相聚。但此刻我們不能只嘆息她飛遠了,不能只見她多情多義,更要看到她性好強。無論她到哪里,相信會很快落地生根,開創(chuàng)出自己的新天地。”
由兒媽道:“包客人說的好。也許武姑娘另有更好機緣,我們祝福她才是!”
三舅爺也答言道:“是啊,向前看吧,現在國家形式目前日益興盛,相信你年輕人的來日都更精彩!”
人們聽了都無聲地笑了。
師奇一笑過后對師愚道:“跟武秀芳相見暫無可能,可跟武老前輩,哥你--”
不待師奇話說完,師愚忙道:“哥會很快去拜見老前輩包部長,當面向她致歉致謝,聆聽教誨。”
小文、師強同道:“我們也去,去南韓學習,開開眼界。”
師奇欣慰地:“有幸能在南韓接待家鄉(xiāng)人,師奇真是萬幸,希望你們早日成行!”
小文輕輕嘆了口氣,道:“說句心里話,嫂子可不愿意你在外鄉(xiāng)接待我!”
“啊?”小文這句話說得不只師奇,眾人也都有驚愕。